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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剑气共十斗,我谢家独占八斗。
百年前谢归楼曾在世人面前撂下一句猖狂到不讲理的话,自此无论四大剑统,还是江湖落魄剑客,都知道天底下多了一群用剑为剑而生的疯子。
约莫着是连老天爷都看不惯这帮天生为剑而生的家伙,在谢归楼坐化天山后,谢家竟连一个拿得出手的宗师都没有,如日中天的剑神谢家便渐渐衰败下来,上任家主更因吃花酒与人争风吃醋被打成重伤,不久便溘然长逝,沦为龙门郡的一桩笑谈。
“喏,这就是我家。”
谢流风用手指了指匾额上书“谢府”二字的宅邸,耸了耸肩,径直上前重重拍了拍已经掉漆的朱红大门,估摸着是他力道太大的缘故,竟还扯下一个兽首铜环,甭提多寒碜丢人了。
他似乎也觉得有些丢脸,佯作若无其事地丢掉铺首,欲盖弥彰道:“这大门有些年头没修缮了,所以……”
仨人都是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谢流风表情有些尴尬,恨不得地上多出一个缝,自己立马钻进去也好过在这丢人现眼强。
过了好半会儿,仍不见有人出来开门,他更觉尴尬不已,咳嗽几声,挑起话题道:“那啥,夏大哥刚才在酒楼里多谢你施以援手,不然我们三人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谢流风一扫方才的嬉笑神态,面容严肃,拱手深深作了一揖。
“在下李淳罡,多谢夏兄出手襄助。”
另一个雌雄难辨的少年见状,也忙不迭躬身施了一礼,随后余光瞥见白衣女子久久未动,不露声色用脚踩了踩自己那没有半点眼力劲的师傅。
直至此时,她仿佛才从神魂出窍中回神过来,歪了歪脑袋,有些纳闷道:“噫,好看你什么时候改名成李淳罡了,为何连为师都不清楚。”
李好看:“……”摊上这样一个师傅,自己也不知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无须道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夏云升轻描淡写应道,登时让仨人由衷感到一丝敬佩,瞧瞧人家说的那般风轻云淡,不愧是能入点武榜的天才,与他们这些江湖泥腿子果真截然不同。
扯皮一番,夏云升拿腔作势地负着手,甭看这厮一直光顾着“人前显圣”,其实一路上他都把三人的底细大致给摸了个清楚。
除开已经知道身份的谢流风,那“秀若女子”的家伙叫李好看,柳叶眉,配剑拎酒的白衣女子则是他师傅。
此外这仨人之所以会被殷言追杀的原因,他也顺带旁敲侧击打听清楚了。
谢流风说得含糊不清,大致可以归纳总结成一句话:殷闻川这老狗谋夺他家剑法秘籍,被其揭穿后,便恼羞成怒地欲痛下杀手,未曾想突地旧疾复发,侥幸让他们一行逃之夭夭。
对于这等措辞,夏云升自然是……半点不信的,但他也不打算寻根究底下去,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他自忖通情达理,不愿做强人所难逼人开口的事。
反正……他也早把前因后果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他琢磨着要不要把谢府大门给一脚踹开,身后蓦地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
那三人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一同扭头望去,好家伙,一帮人大张旗鼓地扛着红绸布包裹的箱子,瞅这阵势,也不知是不是提亲下聘礼来的
为首一人穿着月白长衫,头束古冠,腰配流苏玉佩,偏生手里还拎着一把折扇,实在是要多骚包便有多骚包。
谢流风斜睨瞧了那人几眼,道:“博乐哥,你这阵势是……”
“称呼还这么生疏呐。”庄博乐拿折扇敲了敲肩头,噙着几分懒散笑意道,“今天过后,你可就得改口唤我一声‘姐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