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这时的李天佑正在梦中掐那只吵人的公鸡,他一只手攥住了公鸡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在不停的抽它的脸。若是现在有人在他屋中,还能听到他的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让老子睡觉!不让老子睡觉!”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梦中的那只大公鸡,竟然长着一张肥肥胖胖的人脸。末了,李天佑翻了个身,嘴里又嘟囔了一句:“把老子的加班费补齐,不然潘兄削死你。”一句梦话还没说完,他的嘴里又开始打起了呼噜。
“少爷!少爷!铁匠们找到了!”
李福一头撞进了李天佑的卧室,身上很多地方都有泥土的痕迹,花白的胡子上还挂着露珠,也不知道他这一夜跑到哪里去了。
李福进屋就开始大喊大叫,吓得李天佑激灵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的李天佑茫然的看着站在床边的李福,“李叔,你昨晚去挖汪傲家的祖坟了?怎么这一副样子?”
李福又气又好笑,“混账话,我怎么可能干那种缺德事。”李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样子确实挺惨。不由得解释道:“我这是早上没注意,在路边跌了一跤。这个不妨事,你先去看看我找到铁匠们合不合格。”
看着李福那一脸激动,李天佑也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还想再睡一会。迷迷糊糊的开始下床穿衣服,一边下床一边还在想:铁匠们?这个们是什么意思。
李家码头有专门的铁匠铺,主要是为了平时修船打造个船钉或者修理工具什么的方便。等李福带着李天佑来到这间铁匠铺,一进门就吓了李天佑一跳。小小一间铁匠铺里,竟然老老少少的站了二十多个人。
李天佑嘴角微微抖动,回头问李福:“李叔,这些都是你这一个晚上找来的铁匠?”看着李天佑的表情,李福得意的笑着说:“怎么样,我让人把整个海门县的好铁匠全都给找来了,每个人都出两倍的工钱,他们愿意得紧。有一个还是我亲自去的,回来时脚滑了一下,这才跌了一跤。”
李天佑无语的看着这个李福亲自请来的铁匠:颤颤巍巍的半倚在门框上,年纪比李福都大,满脸的皱纹堆叠,牙都快掉光了。李天佑很怀疑他还能不能拿得动铁锤。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李天佑伏在李福耳边小声说道:“李叔,您工作热情高是好事,可这个人太老了,连风箱都快拉不动了,还怎么打铁?”李福也伏过来小声说道:“少爷,你别看他年纪大,我年轻时他就是整个海门最好的铁匠了,他爹曾经上过宝船,给马三保当过铁匠。后来马三保死了,皇上招他进京,结果半路上病倒在海门了,就留在这里养病,谁曾想,养了两年病,他病好了,皇上却病死了。”
李天佑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个本来有可能成为工部大匠的老人,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既然他父亲是郑和的铁匠,想必他的手艺也不差,若是他愿意,就留在咱们这里养老吧。他就没个后人什么的吗?”
李福努了努嘴,李天佑这才看见,原来在这老人背后,还有一个孩子,年纪也就十三四岁,干枯瘦小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躲在老人的身后,畏畏缩缩的看着李天佑。李福指着这个孩子说道:“这是他的孙子,他们家只有这爷孙两个了。”
“只有他们两个了?”李天佑对李福的话感到奇怪,“这老人和他父亲怎么也在海门生活了两代,算上他的儿子,也是三代人了,怎么会只剩下这两个?”
“少爷,这都是命啊。”李福叹了口气,开始给李天佑讲述这老人的历史:“这老汉名叫梁博,他的父亲当年上京的时候,他还是怀里抱着的孩子。后来他长大成人,娶了个本地的媳妇。结果媳妇生下儿子没两年就跟个江西的商客跑了。幸亏他有副好手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儿子也有出息,被长洲县的胡员外给招了女婿,日子过得很是不错。也就是七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