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里盘肠青云道,他们还是头一次攀爬。郑卫到底还是考虑到了两个徒儿的年纪,特地让灵鹤送他们到山门前,只消从下面爬到书院,而不用从后山折腾下去一趟再回来。
灵鹤在山间转了一圈,将二人放在山门前,便自顾自地振翅飞去。这里却有一片依着关山武学院为生的坊市,在山门外这条路上聚起了不少收购妖兽灵植的店铺和卖吃食的小摊。摊主们见惯了来登青云路的武人,见他们出来便纷纷招呼道:“我家有索饼c馄饨c荤素馒头c玉尖面味道极好,小郎来尝尝不?”
鉴狐尾巴盘在徐绍庭脖子上,两只前爪已经立在了空中,朝着肉香味最浓的一处毕罗摊子乱挥,尖声叫着:“吃,肉,肉!”
徐绍庭嗅着空中飘散的香气,也觉着食指大动,却按住了狐狸,装作没听见一般往山门处走去。他手头没有钱,从小在家里也没人给他买过东西,哪怕是这些年在郑家过得好了,也不习惯对大人提要求。但没走两步,肩上就落了只手,将他往回拉了一把:“咱们出来得早,空腹行路对身体不好,用过朝食再上去吧。”
大人带着孩子出门,哪有一文钱都不花的?
任卿手里一文钱也没有,但腰上挂着徐家那枚祖传玉佩,里面就有不少灵药和兽皮兽骨之类材料。他带着师弟在市集转了几圈,先在一家专收灵兽的炼器店卖掉一金鳞蛇皮,然后就找了处洁净的小摊子,点了煎得酥香的羊肉毕罗c素馒头c鸡汤环饼,配上爽口的醋芹和蕨菜,又要了甜丝丝的乳粥和水晶粉糕之类小孩子爱吃的东西,最后还找人家买了熬汤时炖得烂烂的山鸡给鉴狐。
两人吃相斯文,速度也不像普通武人那么快,粥汤还没用完,就看到山门那里进了几拨人,有些是他们认识的武学院弟子,有些却完全不识得。那些陌生人中有的衣着朴素,独自登山;有些却排场颇大,呼奴引婢地犹如世家公子;但这些人进了山门,登上青云道后却都需要独自行动,带来的奴仆本事再高也只能跟在后面护持,不能直接扛着主人上山。
周围的小贩们见惯不怪,甚至开始议论起那些人中有谁能登到峰顶,或是走到哪里就该落下来,好事的甚至会以此开赌局赌赛。任卿撂下筷子,专心观察着那些登山的人,却见那些陌生人当中有几个才爬上不到十丈,就摇摇晃晃地从空中跌落,山间却能恰好飞来一只灵禽接住,将他们驮回山门外。
那些人中有的再试,有几个却是毫不留恋地回头就走。他看得奇怪,就叫了摊主过来问:“这些人进山是要干什么的,怎么就走了?”
摊主笑道:“两位小郎君不也是走青云道失败,从那山上落下来的吗?这关山学院收徒的规矩,是必须要一次攀完这座青云道才能入学院,中途落下山就算是白爬了,只能转天再来。但许多人也愿意多爬几次练练身手,只有那些年少气盛的,有把握一次爬过的才这么回去呢。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可怜,几十里的山路,哪有那么容易就一次上去了。”
摊主说起来也有几分唏吁,仿佛是可怜那些被摔下来的武人,但一转脸就兴高彩烈地迎上那些从山门退回来的人,高声叫卖胡麻饼和热腾腾的粥汤。
两人吃罢了饭,将钱排在桌子边上,就顶着狐狸往山门走去。
任卿的腿这些年好歹已经长长了不少,徐绍庭却还处在高高抬腿才能踩上台阶的尴尬岁月,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费力。做师兄的自然不能只顾自己,为了迁就短腿的小师弟,两人就如乌龟一般慢慢往上磨。
这一路上山壁巉岩c石径狭窄陡峭,徐绍庭的步子越迈越艰难,速度也越来越慢。他额头上沁得满是汗水,呼吸声粗重至极,只是凭着一股韧性强撑着步步往上爬去。这样的毅力心性,任卿自然是喜欢的,可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却因为在路上堵得久了满身火气,烦躁地呼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