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些东西涌了出来。他转过身去,看到了那怀袖居的床榻,那被褥竟也没有换成新的, “你看看,这床被,是屹之从他府上带来的,他说日常都是盖的这一块,盖着睡了踏实。”
允业笑着,一边拭去了眼角的泪。
付子扬没有应和,反而笑得更苦涩了,他把声音压低了,柔和地对允业感叹道,“看来殿下还是对你的屹之兄念念不忘。”
听到这话,允业猛得底下了头,方才的笑容也陡然消失了。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似乎是在辩驳,“我我只当他是我的仇人!”
“呵呵,”子扬深深叹了口气,他站起身来,向允业一步步地走去。他抬起手臂,将身子贴着允业,扶着他的肩,“我早说过,殿下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您现在脸上的留恋之情,子扬是看得是一清二楚。”
允业沉默了,他觉得自己被说中了心事,一时抬不起头来。
“我本以为这三年你日日想着打入京城,是为了报仇,”子扬笑了笑,却是万般无奈,“现在看来,原来只是要见你的屹之兄。”
“老师跟我说这些是做什么?!”允业突然用眼睛侧着看了子扬一眼,他低着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难堪,“老师难道是要笑话我么?”
“不,我只是心痛。”说着,子扬摇了摇头,将面上的笑容收敛起来。
允业看到子扬的这副表情,便不再暗自垂叹了。他抬起头来,对着子扬说道,“老师,您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的。”
“我心痛的不是这个,”子扬冷冷地笑了一声,侧过脸去,“我心痛的是我自己。”
允业不知如何接话,他不知道子扬痛从而来。他看着侧身对着他的子扬,那神情里分明有一丝没落在悄悄蔓延。
“我早知你对郑屹之用情颇深。如今看到怀袖居,我便明白,屹之对你也动了真心了。”子扬的声音很轻,却随着那怀袖居的空气传得更远了。那话语声轻轻柔柔的,落在了允业的心坎里。
“他真的对我动心了?”
允业的心里已明白了答案,却还是不敢相信。
“是,所以你才会迷恋”子扬笑了笑,突然话锋一转,正对着允业,“不过,你始终是要选择的。”
允业的脸也沉了下来。他突然明白了子扬话里的意思——事到如今,他已无法回头。
“老师,放心吧,”允业颤抖的声音渐渐变得平静下来,“我既是要当皇帝的人,一定会以大局为重。”
“不”子扬出了一句低低的响声,那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允业听到,“你可以选择当朱允业,不当皇帝。”
允业的眼睛突然睁得极大,他看着子扬,表情变得有些不可置信。
“我从未”允业的气势弱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此事!”
付子扬沉默着,不再言语了。他看到了允业的神情,那神色分明将他的心思彻头彻尾地出卖了。子扬的心突然有些隐隐作痛,他的言语里隐隐有了一股酸涩,将他的痛压抑着。
“其实为师是不想你这样去想的。”子扬低低地说道。
“我也知道”允业侧过脸去,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想辜负老师的期望。”
“我失望是没什么,可是我见不得你心痛。”子扬的声音淡淡的,却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要成为天子,就必须抛弃过往,亲手斩杀郑屹之;若做不到,便只是一味沉溺于过往,不能够成就帝王霸业。”
“是我知道。”允业点了点头,应道,“我已经无数次在梦里手刃郑屹之,想来真的杀了他也不算太难。”
子扬摇了摇头,似是不信。他将搭在允业肩上的手慢慢放下了,他看着允业的脸,他本觉得那脸是变得成熟了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