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自言自语着。
那日的宫变,她也参与其中,可待她赶至崇安府内,却早已是血流成河。惠娘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自己即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救不回来了。
屹之陡然间有些感同身受。他突然想起了当日被井水浸泡得不成形的姐姐,也是那样的凄惨,也是那样的无辜,却回天乏术。
自己,竟不知不觉犯下了与仁孝皇后同样的罪孽。
“你还是没说,为何不杀我。”屹之苦笑了几声,对着齐英叹了口气。
齐英的脸上并无一丝杀意,可她的言辞里却带着犀利。她扬起了头,向着坐在地上的屹之靠近。
“陛下虽待我比一般下人好,但对我全无恩情。”齐英冷冷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呢?”屹之想起了清晨打翻的茶水,若不是齐英及时阻拦,他本是要喝下去的,“你本有机会的”
“杀人本就是我不愿意做的。”屹之不知道,齐英已经动了一丝恻隐之心,那是屹之所察觉不到的。她转过身去,不愿再面对屹之。
“况且”
“况且什么?”屹之追问道。
齐英笑笑,却不言语。
她想到了母亲谈论允业时的表情,那是一个母亲才会露出的神情。
她唯一的心思,就在允业的身上。
惠娘虽未说,可齐英的心里却是十分明白——她的心,只剩下一个渺小的念想,要托付给了自己。
“惠娘最大的快乐就是希望允业能快乐地活下去,”齐英一边感慨着,一边对着屹之说道,“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实现她的愿望。”
听到这话,屹之的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无奈。这无奈纠缠着,变化着,竟变成了一股愤恨,咬噬着他的心。
“你以为放我一条生路,允业才会快乐?”屹之怒吼道,“你当允业不恨我么!杀了我他才会快乐!”
“陛下为了活命才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允业恨陛下,便自然也有权利杀了陛下,”齐英的感慨已经停息了。她对着屹之冷静地说道,“可是他,必须有选择的机会。”
是啊,倘若屹之死了,允业还未选择,便只有面对自己的尸体了。
想到这儿,屹之闭上眼睛,竟不自觉地流出了泪。
朱允业,是这样信任自己。可自己,却亲手将这份情爱摧毁了。
他还抱着一丝侥幸,那是一份可笑的心理,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朱允业,能理解他么?倘若能理解,又可会原谅自己?
“陛下眼泪是为自己流的么?”齐英看着屹之的眼泪,缓缓地开了口,“我也想流泪,我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早些得到消息,不然惠娘也不会惨死宫中了。”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带着懊悔,静坐在这泰兴殿内,不一言。
事到如今,还能想些什么呢?
兴许,明日便知道答案了。
军号又一次地响了起来,回荡在了这淮南山的上空。
京城的城门已然大开,郑屹之已无心再战。
丙申年戊戌月丁卯日,屠为锋破城门,至此,冉恒国三年内乱终于平定,昭贤帝入主泰兴宫,执掌皇位。兵马止戈,百废待兴。
“殿下,京城已破,这宫内也再无可以威胁您的人了。”屠为锋站在泰兴殿的殿门口,对着允业说道。
“是我知道”允业点点头,但并未向前跨近。
“您要进去么?”屠将军对着紧闭着的大门,问着允业。
“我”
允业纠结着,不敢打开这眼前的大门。
“殿下,”付子扬开了口,他将允业的手扶起,去触摸那泰兴宫的殿门,“打开这扇门,就可以看到你的仇人郑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