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面上仍然带着笑,眼眶却已发红,声音哽咽,看得纪子期心酸不已。
“我嫁给年哥后不到十天,祖父便去世了。原来他的身本早就不行了,可当时我还年幼,总以为祖父会长命百岁。
他硬撑着帮我办了婚事,硬撑着看我回了门,看到年哥宠我的眼神,看到我脸上幸福的笑容,他心满意足了,可我当时还什么都不知道,像往常一样在他面前欢笑撒娇。然后没几天,他就撒手人寰了。”
纪子期哇地哭出了声。
苏夫人的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冲花了脸上的深色粉,一片狼藉。
“两年后,我姨祖母也去世了。再后来,我看到一次肉包子和馄饨就会哭一次,慢慢的,府里就不再准备这两样了,而我,也已经好久没吃过了。”
“对不起,夫人,对不起,”纪子期边哭边道歉,自责不已,“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我不知道会引起您的伤心事。”
“跟你没关系,子期,我是在责怪我自己。祖母爹娘相继过世,祖父先是痛失所爱,而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深受打击,郁结于心,这病根就慢慢落下了。我小时候身子弱,爱哭闹,晚上总不肯睡觉,崔嬷嬷哄我不住,祖父便整夜抱着我在屋内走来走去,哄我睡觉。一直到七八岁,他还经常抱我。
姨祖母因为我没有了爹娘,把我当亲孙女般疼爱,表叔表姑还有表姐表弟也从未将我当成外人,疼我宠我让我。我小的时候不懂,以为人人都有两个家。
我总是两府轮流住,后来大了才知道,去罗府住的那几日,都是祖父身体不好要吃药的日子,他怕将病气过给我,又怕下人照顾不周,所以便将我送去罗府姨祖母处。
我少不更事,不懂人有悲欢离合,以为祖父他们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祖父去世后,姨祖母也病了,我从未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一直处于伤心之中,表叔他们担心我,便没告诉我,我因已嫁给年哥,去罗府的次数少了许多,每次去的时候姨祖母总是装出一副精神的样子逗我说笑,是以我竟然一直不知她已病入膏肓。
两年后,姨祖母去世的消息传来,我才知道她因病重已卧床许久。在祖父承受心痛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时,我未能好好安慰照顾他,姨祖母自小对我疼爱有加,她卧病在床时,我却没能反哺这养育之恩。
子期,我是在责怪我自己当初没能尽到为人子女的孝心。”
纪子期想起在现代已去世的母亲。
想起在知道父亲外遇后,一直郁郁寡欢郁结于心,患肝癌去世的母亲。
想起她指着母亲的鼻子质问她,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已经变心的男人折磨自己?
想起得知母亲肝癌晚期时,她当着母亲的面装作若无其事,背后却嚎啕大哭的事。
想起母亲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却装作没事的样子,默默忍受疼痛的事情。
想起母亲最后的岁月里两人温馨宁静的日子……子欲养而亲不在,才是这人世间最深的伤痛。
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活的好好的便是死去的亲人最大的安慰;只要她还在你心中便会一直活着;也许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等等。
呸,都是屁话!
我只知道人死如灯灭,我只知道我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看不到她怒其不争的脸,吃不到她亲手做的饭,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我只知道从此家乡变成了故乡,我成了无根的浮萍。
所以纪子期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紧紧地抓住苏夫人颤抖的手,静静的陪着她。
苏夫人回到苏心园时很是狼狈,双眼红肿,面上黑白相间,把崔嬷嬷吓了一跳,正欲要问,纪子期朝她使了个眼色。
二人服侍苏夫人洗漱完毕,苏夫人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