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满堂叉着腰,在我们面前挥着竹节板子,挨个儿审视起来。
“明晚大考,便是检验你们三年成果的时候了。三年前我就说过,上档次的,我给他一条发展的路子,不入流的,哼,”她严厉地看了一眼昔日的小蓝衣,“那就用身子给我卖命!”
姑娘家的胆子还是没练起来,吓得打了个战,几欲昏厥。
我默默瞧着自己的脚尖,决定明日暂且不去公子那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同屋的人还睡着。我偷偷攀上那堵矮墙,利落地翻了过去,拍拍手,感到十分轻而易举。不知不觉竟三年了,这墙再也拦不住我,因我那身手随着年岁增长,比原来轻盈了许多。
这都要归功于一个人。
抵达草色稀疏的长坡,几步翻上了高丘,在那里,王缙居住的宅子已经清晰可见了。我一边走,一边将拇指放在唇间,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水墨色的窗帷便收上去,露出一方宽口来。我就势翻了进去。
屋子里点着暖炉,王缙和衣而卧,侧躺在塌上打哈欠,一副懒散散的样子:“你最近来得越发勤快了。”
我把隔壁几扇窗帷也通通拉开,天光便照满了整个屋子:“就要大考了。”
“哦?真的不是因为太想念我的缘故?”
我回过头,没好气地笑道:“别自作多情,快起床。”
他却不动,只静静看着我笑:“你说,你都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家了,这么随意进出男人的房间,当真没有一丝非分之想?”
我凑到床榻前,盯着他,眯起眼睛,也笑得危险:“那郎君可要当心了,青楼无礼教。”
他仰面大笑,简直停不下来,一翻身下了床,被我撵着往门外走去。
岁末的凉风刮得有些紧,天气虽然清冷,风声却是适合操练的。我手执两把短剑,弄了几招热身,便开始全心全意地练起所学全套来。
王缙教我的乃是热极一时的裴旻剑舞,传说他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至方圆百里仍闻叱咤之声。自然,那般男子汉气力,我是做不到的,只晓得抓住首尾,背熟那套把式。以往,王缙都会在一半打断我,说是我这样根本没有骨劲儿,出不了彩的。
果然,只过了片刻,他又连连摇头:“不对,形之有过,精髓不至。”
我有些泄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今晚就要大考了,我却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如此,根本没法夺得青眼。”
他走过来,陪我一起坐下:“也不能这样说。毕竟寻常看客,看的是个姿态,图的正是热闹。只消迎合大半数人的口味,你便能夺得头筹了。”
我托着腮帮子,眼神游离:“可是,我心里却想跳到最好啊。”
他笑了:“凡事讲究水到渠成。我早同你说过,舞剑也是需要底子的。你这练了才两年时间,底子尚且单薄。好在心思勤勉亦有收获,无须过忧。”
“……”我仍旧出神,喃喃地问:“王郎少年名噪,满城皆知。我却想问你,可曾有做不到一件事的时候?”
他收回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氓也蚩蚩,熙之攘之。”我慢慢说着,思绪越飘越远,“听任了太多忠言与流言,人心便随着风帆偏了,做着所有应当做的事,忘掉自己想要成为的人,全然不知这一生成败如何。”
“你相信人有前生么?这两日做梦,窸窸窣窣地听到耳旁有人说话,夸我乖巧,夸我伶俐,但醒来时忽闪一晃全不见了,心里如同明镜一般,这些都不是真的。”
“或许......真正为自己而做的事情,一件也没有。”
“年纪不大,考量甚重。”他手指一动,将剑穗上凝起来的寒霜掸了掸,那霜花从瞳孔中滑落了,也好似泛着银光:“说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