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院坝里没有旁人,院子外面是一排排仆役房,除了守夜的,其他仆从都早早收拾好睡下了,这一片很是清净。可是若在这片安静中,仔仔细细侧耳一听,仍是能听到前院热热闹闹的丝竹声,调笑声,只是隐隐约约的,听不大分明,就像隔着山,隔着水。
秦艽吃得有些撑,把碗筷收拾后,在院子里走了小两圈才勉强觉得呼吸顺畅。
这不行啊,早饭就是稀粥馒头,没有油没有肉,怎么抵饱?白天干活饿着,只能在下午才能吃饱,这对身体不好,对发育也不好啊!秦艽心想,陈皮应该在外面吃了东西的,不然叫他买东西回来给她加餐好了。
自己存的钱数目虽然不大,但之前已经决定好,没可能一口气到大后方重庆了,那就短途短途地走,那些钱买船票去江西,去湖北湖南够够的了。
打定主意,秦艽赶紧进屋想求一求小哥哥。哪知陈皮已经睡得死沉。不知他在外做什么,不过今日还捞了一箩筐螃蟹,肯定是累的,也不好把他叫起来。算了,那就明早再说吧。
秦艽洗漱后,就着月色大概打量了一番屋内情景,有一半大的洗澡木桶,看起来也不常用,想来陈皮一个男孩,平时打井水擦擦、冲冲,又常去江里游泳的,大概不耐烦在家里烧水泡澡;除了堆得很高的柴堆外,就只剩一张小床,对小孩来说并是很窄,陈皮睡上面也空了一半。看样式还有些华丽,实在与柴房不匹配,想来是楼里姑娘们房里的床,顶梁、柱子坏了便索性扔给了陈皮用。
陈皮虽然对她很凶,可是现在也是乖乖靠外面睡着,给她留了一大半的床位。本来秦艽还料想,这个幼稚的小孩说不定还会故意躺中间呢,嗯……陈皮果然如陈姨所说很乖嘛。
秦艽甩了鞋上床睡觉,可是要到里面还得翻过陈皮。因为担心惊醒他,秦艽小心翼翼地挪动,一看陈皮有个小皱眉,小翻身就吓得僵在哪儿。等陈皮抠了会儿脖子,秦艽僵了一会儿腿又麻了,实在撑不住,一屁股坐在陈皮身上。
陈皮忍无可忍,终于睁开眼:“要是笨手笨脚,那就做事麻利点,这都用了几盏茶的功夫了?”陈皮本来就对领地有很强的占有欲,今天秦艽一踏进来,他就不舒服,只想把秦艽赶紧扔出去,可是又顾念到娘的嘱咐才忍住的,百爪挠心,就没睡着。想着等秦艽睡好了,安静了再睡。哪知道秦艽上个床都要这么久。
陈皮往下看,秦艽被唬了一跳,一时不敢动,傻乎乎地望着他,坐在他腰上。陈皮困得很,也不多说,两手在秦艽腰上一捏,一提,把她扔进床铺里面。秦艽被一扔,趴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床被子落下来,暖乎乎的。
好吧,打扰了人家睡觉,确实是自己不对,秦艽小小声地说:“谢谢小哥哥呀,不好意思哦,晚安!”
当然陈皮没理她,转身自顾自睡去了。
晨光微熹,陈皮一夜几乎没睡着,耳边有个能呼吸的物体极大地挑战了陈皮的容忍度。
陈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顾忌她是自己第一次长时间接触的女孩子,或许是因为娘这两天偷偷告诉他的话而别扭,总之,如果是别人,陈皮应该在失眠的第一秒钟就将她提起来直接丢出屋外,可是现在,他竟然整整忍了一夜,她睡得太舒坦了,轻轻的、有节奏的、暖暖的呼吸让他觉得,将她吵醒似乎是莫大的罪过。
现在陈皮睁着眼仰躺在床上,旁边有个暖呼呼的物体两手两脚以匪夷所思的姿势缠着陈皮的腰和腿。她的头也靠在陈皮的头边上,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温暖的气流,每一声软绵绵的呓语,每一个轻微的小扭动,陈皮都能敏感地感觉到。
陈皮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睡的。
不像其他孩子,还能在娘亲的怀里被哄着睡着。因为娘亲……几乎每晚都要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