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天香楼里,大多是女人,而且还是一群靠脸吃饭的女人。
满楼的脂粉合着头油的浓烈香味,熏得馨娘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几乎一夜没睡,天刚亮的时候,还站在窗前,听着街上,陆续传来的马车铃声,发了好一会呆。
夜,静的让人感到恐怖,她竟一刻都不得安宁,只有等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以后,才能睡上一阵。
暖炉里的烟气十足,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从窗户纸里透出的正午阳光,正照在她的脸上,刺得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想要遮一遮这绚丽多彩的光明。
身侧俱是黑暗,向往已久的明亮,都无法让馨娘感到舒适。
“馨娘,有人找。”婆子捏了捏兜里的银子,壮着胆子,又叫了一声。
“什么人”这一句恰到好处的陈述句,终于将她从反复了多年的噩梦中唤醒。
听到门内传来的应答声,婆子的心中欣喜不已,“楼里来了个姑娘,想见见您。”
这样的场景,对馨娘来说,并不意外。
国色天香,是朝歌最大的歌舞坊,因为背景雄厚,来往的宾客身份高贵,经常有别家的姑娘想来投奔。
可今天这个时辰,是不是太早了些
“让她晚上再来。”
晚上正是国色天香生意最为火爆的时候,看一看那些达官贵人的反映,大致就知道,这个姑娘有没有红起来的可能。
“姑娘说,她是您的故人。”婆子求财心切,顾不得后果,信口雌黄道。
“故人”馨娘皱着眉,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她在朝歌,是有些故人,不过
“她说她叫流云。”
“流云”馨娘觉得这名字十分熟悉,似乎真的是很多年前认识的人,只是,他们早该死了,就连尸骨,怕是也已经化成灰了。
“见一见吧。”馨娘轻轻的说道,虽然知道,婆子口中的姑娘,和她一直想要找寻的那个孩子,绝不是同一个人,但因为对往事的眷念占了上风,仍披了外衫坐起,准备下楼看一看这位不速之客。
婆子得了馨娘肯定的回复,喜滋滋的挪到叶流云面前,讨赏道,“姑娘,馨娘答应见你了。”
叶流云点头谢道,“有劳了。”
叶流云一直很反感在细枝末节上花费过多的精力,至于什么是她眼中的细枝末节,那就要看她当时的心情了。
得了叶流云的大笔赏银,婆子的态度殷切了许多,不仅招呼她到刚打扫清爽的桌边坐下,还端上了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
叶缺提了茶壶,壶口微微倾斜,热水落入杯中,顿时一股茶叶的香气弥漫开来,“倒是好茶。”
“茶是好茶,楼也是好楼,就是里头的人不怎么样。”叶流云凑近,嗅了嗅茶香,淡淡的说道。
“你还真要接客不成”叶缺忧心忡忡的问道,“咱们不差钱,犯不上做这种事情。”
“哪种事情”叶流云有些不高兴,“歌舞坊的舞娘,靠自己的劳动赚钱,难道还比不上那些只靠祖上积德,便能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世族纨绔子弟吗”
叶缺微怔,歌舞坊的舞娘,在大胤自然是最下等的职业,即便凭借自己的高超技艺,赚了千金身家,说起她们来,依然骨子里带着不屑。
叶流云和叶缺所生活的时代不同,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不同的观点,大多数的时候,叶缺是无条件赞同她的。
只今天这事,叶缺难免较了真,“别人也就罢了,你不准。”
“怎么”叶流云看他神色慌张的样子,莫名觉得戳中了萌点,故意说道,“我要真做了舞娘,你是不是准备从此和我割袍断义,再也不见了”
“不不不。”叶缺急的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