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铉到达了济南,望着这座似乎陷于朱棣威势的城池,铁铉下定了决心。要么,自己在这里阻挡下朱棣前进的脚步,要么,便在这里以身殉国吧!
当然,铁铉一个人虽然拥有无可撼动的决心,但是,光靠决心是不可能抵挡朱棣的。铁铉知道,他并不是行伍出身,他需要些帮手,一些真正有着才能,愿意为国分忧的人。更加重要的,他们不能惧怕朱棣。对朱棣心怀恐惧的人,是不可能与朱棣对抗的。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与铁铉一样的人。而铁铉也的确找到了这个人。
济南城中。
坐在铁铉面前的,是一个神色淡然的中年男人。他的五官端正,长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令人心悸的坚定与决心。
铁铉认识这个男人。
这个长着一张大众脸,丢在人群里都看不见的男人名叫盛庸。他是南军的一名都指挥使。是李景隆的部下,当然,他也曾经跟随耿炳文出征。
不过,他的运气似乎并不怎么好。接连跟随了两位上司,一个是没了牙的老虎,另一个干脆就是个纸老虎。所经历的战斗基本都是:出战,战败,逃跑,这一个相同的套路。常败将军这个评价用在这个时候的盛庸身上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虽然一直在战败,一直在逃跑。但是,盛庸并不气馁。他一直在观察着朱棣,观察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统帅的一切。观察他的用兵,观察他的布阵。他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个人,是真的有可能被击败的吗?
盛庸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在战场上的朱棣就有如天神下凡一般势不可当。与他对阵的人都失败了,盛庸自己也是。他曾经两次与朱棣对战,虽然他只是跑龙套,但是他毕竟曾经真正的上阵拼杀。与其他人不同,虽然一直败退,但是他从始至终都在默默地观察朱棣。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人能够抵挡朱棣,一定有人能够与朱棣匹敌。这个时代,绝不是朱棣一人的独角戏。
就在盛庸思考的同时,他面前的铁铉也在观察着这个人。
他认得盛庸,虽然两人并不熟识,但是,铁铉却知道盛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己刚刚到达济南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疯子。居然想以自己带来的那些残兵败将来抵抗朱棣。恐怕在那些人眼里,能够匹敌朱棣的人没还没有出生呢。
但是,盛庸不同。铁铉能够看到盛庸眼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决心。他想对抗朱棣,他想击败朱棣。所以,当盛庸邀请自己到他的暂时住所时,他没有犹豫。他也想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决心与能力。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很长时间。终于,盛庸率先开口了“敢问铁大人,此来济南所为何事?”
“守卫济南,讨灭燕贼!”铁铉的声音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盛庸摇了摇头“曹国公大人已经败退,而铁大人一介书生,虽有守城之心,但恐无守城之力啊!”
铁铉愤然道:“曹国公身负讨贼大任,却不战而退,实在是有负陛下之信任。而铁某人虽是一介书生,却愿为国分忧。况且,铁某人乃是山东参政,是朝廷委派的官员,理应与城池共存亡,岂能弃城而去,行那等苟且偷生之事?”
“那么,敢问铁大人,何以守城?”
“唯以吾身!”
铁铉话音一落,两人之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盛庸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铁铉。眼神凌厉,仿若一柄利剑。而铁铉也是毫不畏惧的迎上了盛庸的眼神。静室之中,两人的呼吸甚至都是清晰可闻,但是,这两个人谁都没有率先示弱。
两人分毫不让地对视对视了很长时间,终于,盛庸放松了下来。他避开了铁铉的眼神,对着后者拱了拱手“铁大人铮铮傲骨,末将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