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安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头痛,还有一阵混混沌沌的黑暗。
恍惚中,他像是飞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地方。那里看起来很热闹,却没有高楼大厦。最高的不过是两层小楼,组成了好多条交错的街道。这里有人在卖新鲜的蔬菜,也有人在卖一些很小的手工布娃娃。他们的衣服都很低调,以灰色和黑色为主,偶尔有人别着一个皮包的本子,戴着一双黑框眼镜。
自己伫立在道路中间,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投向这个有些仿徨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好像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样。像是开着上帝视角,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冰糖——葫芦儿!”
“磨剪子嘞——戗菜刀!”
“新鲜出炉了——热腾腾的包子啊!”
吆喝声此起彼伏,张长安木讷的看着眼前这些人用那些老式的纸币去买这些老旧的玩意儿。
“妈妈,我要吃冰糖葫芦儿。”一个看起来很虎的小男孩,牵着妈妈的袖角,摇摇晃晃着。
“好好好!多少钱?”穿着朴素灰衣的女人,笑着看着挑着个大稻草棍的中年男人,上面插着几十个冰糖葫芦儿。橙红的山楂上浇着一层厚厚的红糖,看起来居然是那么艳丽。
“两毛一串。”男人笑呵呵的回答。
“那就来两串吧,给你五毛,不用找了。”女人笑呵呵的朝着从荷包中掏出了一张五毛的角票,那是一种手工的荷包,上面还绣着一朵荷花,看起来就让人感觉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
“哎呦,客气!”男人笑着接过了五毛钱,从稻草上抽下了三根糖葫芦儿:“这小娃娃长得可爱,我就给你三串吧。”
“谢谢叔叔!”女人还没有回答,小男孩就一把抢过了这些橙红透亮的小串儿。女人笑呵呵的摸着男孩的头,朝着男人道了好几声谢谢。
张长安自从女人出现,头脑就是一直嗡嗡个不停。这里,原本就一直出现在记忆中的东西。
他忽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女人牵着男孩,从他的身体中走过,他回头,想要拉住女人的手。可是女人就这么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男孩似乎是心有所感,回头看了看,张长安想挤出一丝笑,男孩却把头给偏了回去。
他就这么默默地跪在地上,泪水崩断,在这个长满肌肉的脸上,终于,他深深的跪了下去,头碰在地上,深深地,深深地道:“对不起,妈”
自记事起,他知道自己就不是一个乖孩子。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已经故去了。那时候他妈妈已经有了身孕,却不顾家人的说法,将他生了下来,一个人将他拉扯大。
可是他,从小都是个打架闹事的主儿。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辍学,后来又在一次聚众闹事中吃了官司。那次闹事的头头儿家里权势大,偷偷地把他接了出去。让张长安在牢中顶罪,被判了20年有期徒刑的他仍然是自暴自弃,直到他听闻了母亲的死讯。
辛苦劳累又看不见希望,被他这个不肖子的刺激下终于染上了恶疾,家中没有多余的存款去大医院接受治疗。他的母亲一直到死去了才被村里人所知,被草草的掩埋了,连一个墓碑都没有。
这些都是他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情,知道前的上午他甚至还在和狱友们打架。直到母亲的死讯传到了他的耳朵中,他才低下头去。一个人蹲在角落,被人踹了都不知道。
又过了几年,末世爆发。他承认自己是个没头没脑的人,居然将这件事渐渐淡忘。直到自己被关了单间的时候,偶尔才会想起来,偷偷的发一会呆。
“我是要死了吗?”张长安跪在地上想着,他很想告诉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让他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别惹妈妈生气。每天晚上要热一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