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诚心头一动,刚想说话。这边苏鱼却是早憋不住。
“你家主人不敢让你单身前来,不知现在在何处?是躲在你身上么?你把它叫出来,我倒要看看不开坛不作法他怎么捉妖怪。”
那童子只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苏鱼作势欲捧腹大笑,这镜子是你家主人?苏诚却晓得这是要使手段了。微笑止住儿子放肆,招手就要喝退下人,这些江湖术士都不喜人多眼杂见识独门秘法的。不料那童子却说道,
“无妨。人气越盛,主人越是省力。”说话间也不见他捻诀赌咒,只是轻说一句,
“主人,已占正厅乾位,可以开始了。”说话间撤手,那铜镜居然没有跌下,而是滴溜溜转动起来。庭上众人顿时觉得惊奇,连苏诚都慎重起来。他阅历无数,当真第一次亲眼见这等手法。苏鱼看着戏法已经开始,兴奋至极,仔细观察想拆解,一时间又找不出破绽。而窦秋雨妇人心性,最容易迷信,早就把这童子当做神仙。
不一会儿,那铜镜微微泛起光芒,不如昨夜豪光大盛。众人只觉那光芒十分温柔,心灵顿时清净。唯独苏鱼一心认定这是戏法,正在聚精会神查找窍门好当面戳穿,所以并不察觉。随后,那铜镜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念了一句口诀似的话:
“流光若水!”
众人果然觉得那铜镜的光芒如水一般倾泻下来,漫过脚底,流向四方。但凡流光经过,连自己呼吸心跳都清晰可闻,更有甚者,平日各种龌龊念头一一浮上心头,不由得骇然。一时间都暗自赞叹画聊斋好神通,不敢再出声息。
大家正屏气凝神,好奇等着画聊斋主人的神通显灵。忽的有人来报,说三十里梅林群鸟惊飞。苏诚正惊诧中,又听见马场方向传来马匹集体躁动嘶鸣。正在奇怪,又有人来报盥洗房的河水里出了什么动静。众人心中都暗道,这莫非就是画聊斋的手段?果然听见那镜子里声音说道,
“西北,东南,西南,这是合辏之势,劳烦苏老爷派人探明。子辛,你去西南瞧瞧。”
苏诚脸色微沉,管家苏牢自然体会,众多家丁齐声待命。分别往三处去了。苏牢亲自随着那名叫子辛的童子去了西南三花河。不久,第一拨人回来报告,梅林里百鸟惊飞,盘旋不落,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请了园子里养的海东青,居然也惊吓不敢入林,只怕不是兽类作怪。家丁不敢莽撞,于是请了猎户正在搜查林子,一时情况还不明了。
苏鱼在那面镜子上,并不理睬。又过一会儿,又有人回报说马房的马匹没来由地惊动不安,不停地冲栏,马夫一时间也安抚不下来,不过倒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物事。随后,童子满身湿透地回来了,朝苏诚拱了拱手,对镜子说到:
“主人,三花河河水回溯,水物受了惊吓四散逃奔。不管上游下游,都是往宅子外面逃。”
只见那镜子里的声音轻松起来,说道,
“梅林百鸟惊飞,养马房马匹惊厥,河水里水物四散。唯有草木能养鸟兽鱼,能通天地水。果然是草本精灵作怪。”
一席话说的苏诚心头大动,这手段几近天人合一,看来是道家正统。正想着,又听见那镜子里画聊斋主人说道:
“昨夜苏少爷房里的苍兰可还留着?”
苏诚不敢再拿架子,赶紧搭话:
“听贵童子吩咐,房内的东西都放着不敢乱动。”
说到这里,苏诚脑子里灵光一动,顿时喝道:
“原来是这个异物!阿牢,去,把这货拿来。”管家急忙去了。
随后苏诚站起来整了衣冠,对镜子躬身见礼,唬得窦秋雨急忙学样,苏鱼惊讶地呆住,厅子里众人早就跪了一堆。镜子里画聊斋主人问道:
“苏老爷怎么没来由这般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