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为了不留遗憾吧”
她总觉得生离说不定某天还有再会的机会,哪怕只是远远的观望一眼,可死别就真的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
她留在这世上的一切,声音,温度,回忆,气味,都会慢慢消散,最后一丝不留,人性本就淡薄,更遑论天长地久。
君迁子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如果说她是被前世一些回忆牵动了心绪,不光是君迁子,就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郑子歆勉强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意,“如果说她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呢,她死了我可就要守寡了”
“你这桩婚事,荒唐,荒唐,太荒唐!”君迁子皱了皱眉头,不知怎地表情也有些奇怪,“我就说当初替你卜卦的时候怎么也算不出来,原来如此”
“是荒唐,但她这个人也不算坏,总好过委身给那些三妻四妾的男子生儿育女的强”
“我只劝你一句,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她一语中的,郑子歆暗暗吃了一惊,倏然睁开了眸子,指尖攥紧了身下被衾,缓缓点了点头。
“是,师傅,徒儿会有分寸的”
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郑子歆,不知怎地她心中居然掠过一丝失落。
“夫人呢?”一开口嗓音已是干涩沙哑,连自己都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背上就是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险些又倒了下去。
“哎呦我的国公爷就别折腾了行不行,您这可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伤还没好全呢”陆英焦急万分,赶紧又扶着她躺了下去。
“夫人呢?”不见着她始终还是不安心,高孝瓘有些不依不饶的。
陆英翻了个白眼,从桌上端起药碗送至她唇边,“夫人向来体虚,染了风寒卧床静养呢,她嘱咐奴婢让您按时吃药,别使小性子”
还有一句您这条命可金贵着呢,她忍了忍没有说出口。
出乎意料的,高孝瓘居然没有发脾气,勉强抬起手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皱眉忍住了伤口撕扯的剧痛。
“我自己来”说罢,一饮而尽,这才抬眼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木屋,墙上挂着几副山水画,也不知是何人手笔,雅致瑰丽又透着几分文人墨客的疏离。
梨木小几上摆了一架古琴,落了些灰尘,看样子像是女子闺房。
“这是哪里?”
“江西豫章”
高孝瓘倒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就从齐国到了南梁?
“您都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再不醒呀我家小姐可就要急死了”她说这话本意是想告诉她昏迷了多长时间,高孝瓘却领悟了另外一层意思,唇角微微翘起。
“辛苦她了”
一路奔波,风雨兼程,怪不得会病倒了呢,虽然没见到人,但心里已经柔软的一塌糊涂。
“得嘞,您还是赶紧休息吧,奴婢还得去给夫人煎药呢”
陆英收拾好药碗,嘱咐道。
高孝瓘点了点头,说了一会儿话也觉得气虚不已,出了一身冷汗,背上也开始隐隐作痛,为了不辜负她的好意还是早日养好伤,活蹦乱跳地去见她。
岂料,这一等就又是一月过去,从乍暖还寒的时节,到了百花争艳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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