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宜站稳,红着脸匆忙从他的怀中退出,乔辞也拍了拍手,稳稳当当地下了马车。
越过两人的时候,乔辞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很热么?一个红着脸,一个一头汗。”
陈秋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叶斐然却迷茫地轻轻“啊”了一声,抬手一抚额上的汗水,摇了摇头道:“热是不热,就是太晒。”
江南四月,连日的阴雨过去,一旦见晴,便是毒辣的艳阳天。叶斐然他们一路骑行过来,所过之处虽然也有林荫道,但是直接顶着太阳的路更多些,确实晒得厉害。
她的问题被他这么糊弄了过去,乔辞微哂,向他建议道:“你洗把脸拾掇拾掇,我们午正在驿馆门口汇合。”
说是午正,乔辞刚回到房间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在外面叩门。她起身开门,叶斐然闪身进来,开口便道:“驿馆被围了。”
乔辞闻言行至窗畔,将窗棂推开一道狭窄缝隙,她的房间朝南,与驿馆正门在同一侧,刚好能看到驿馆外立着的一排排青衣吏卒。他们皆持械而立,将驿馆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们刚到,他们便来了,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乔辞冷笑道。
“也可能不是他们消息灵通,而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叶斐然引着她离开了窗边,坐到房间正中央的八仙桌旁,与她分析道,“景县县令若是在我们进城之后才得到的消息,此刻应该还在赶来的路上。他第一时间派兵看住我们,只怕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才能提前在驿馆做好布置,只等我们到了,便封了驿馆的出口,以免我们在他赶过来之前查出什么不该查出来的事情。”
“这说法确实更合理一些。”乔辞皱眉道,“但若是这样,他们是如何知晓我们行踪的?”她轻声喃喃,“就连乔府的人,也是出发当日才知道我们此行要去哪难不成他们知道陈氏在我们的手上了?”
“难说。”叶斐然为两人各斟一碗茶,“若真的如此,他们必然有所准备,整个事情对我们来说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按理说两人手中握着陈秋宜,就等于握着人证,是可以直接向景县县令问罪的,但是整个夏税案牵连甚广,陈秋宜只是沧海中被波及到的一粟。她并没有直接参与夏税,证词的力道不足,若是景县县令有意耍些手腕故意欺瞒,她便会变得十分被动,甚至还会被扣上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所以乔辞与叶斐然打算在陈秋宜状告景县县令之前,先与直接参与夏征的民户接个头。说白了景县县佐在征收夏税时,籴米时的价格到底是每斗钱三十,还是每斗钱五十,没有人比这些缴纳钱谷的民户更清楚。如果能让他们站出来作证,再配以陈秋宜的证词,饶是景县县令再老奸巨猾,铁证如山,他贪赃枉法的罪名也逃脱不了了。
但是如今他们刚抵达驿馆便被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景县县令是想将他们隔绝在此处了。
乔辞指尖在八仙桌案上轻轻一点,一锤定音道:“那我们便分开行动罢,我去将他们引开,你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她略顿一下,又道,“你将陈氏也带上,她熟悉地形,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叶斐然却担心乔辞会出意外:“景县县令敢一上来便围了驿馆,胆量定然不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界上动朝廷派下来的特使。”乔辞笑道,“更何况我平日里恶人当惯了,突然让我收敛了气性儿与那些个民户谈话,我未必能做得来。你眉清目秀,打小儿便长了一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童子的乖巧模样,这种时候不把你放出去忽悠人,太对不起你的长相了。”
她说话连夸带损,叶斐然被她那张嘴皮子说得哭笑不得,正要反驳,便听她话锋一转,接了一句“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