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羽城的时候, 正赶上一场秋雨,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 立秋过后, 凉意渐浓。
江俊拢了拢肩上的厚披风, 怀里的药丸“吱”地一声仰头看他, 爪子伸出去扒拉他的胸口——临行前李无章嘱咐,他这旧疾并非无药可医, 但药材难寻c根治起来颇为费力, 暂时只能要他自己小心。
抬头看着雨过c没有一丝儿云的高天, 江俊翘了翘嘴角,有些事c还真不是自己就能小心的。
“江公子, 我们到了——”
马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恭王的声音遥遥从前方传来,江俊回神看见前面不远处的呃一座小城。
不是一个宅院, 而是一座小城。
在整个羽城西边儿依靠着沙丘的地方,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坚硬的石壁在塔楼前面不远处围成了一个四方的城, 城墙高耸c上头扎着彩旗。
中间一道拱门上, 起了一块石匾,上书“恭王府”三个大字。
石匾质黑, 三个字却漆了青白, 在羽城的漫漫黄沙中, 显得尤为庄严肃穆。
拱门后空旷的广场两边,排列着一圈的马圈c马棚,再往里有个依山而起的八层塔楼, 像是沙洲深处仰仗地势而建的佛寺,法相庄严c慈视众生。
用做梁的石柱上漆了红色,配合黄土夯成的墙垣,在蓝天之下倒有几分宫禁模样——丹砂立柱c琉璃金瓦。
塔楼之后的绝壁上,还有不少透光的孔洞,远远看去好像隐藏在黄沙中的沙狐,一双双黑色的眼眸从中透出,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光束。
江俊骑在闪电上正看着,恭王的声音又响起来:
“江公子,本王这王府,与青宫太子府大不一样吧?”
愣了愣c江俊回头看见了同样策马而立的恭王,他脸上带着一抹玩味,嘴角擒着的笑三分戏谑七分邪佞,在蓝天和黄沙之下倒显得有些狡诈,一双眼里透露着江俊看不懂的算计。
像盘桓在沙漠高空之上c静候时机俯冲觅食的山鹰,居高临下c把控全局。
江俊皱了皱眉,拉着闪电后退了一步以策安全,才不卑不亢地开口道:“确实不一样,也和外头的流言不太一样。”
“流言?”
“是啊,外头可都在传王爷您是被皇上软禁的,自从太子故后,皇帝对您防备得紧,您身边眼线遍布,一举一动都被监视——”
他这话让恭王也愣了愣,继而恭王笑了:“是本王唐突。”
“王爷客气。”江俊也笑,冲恭王欠了欠身,他这么说的潜台词就是:你不该问也问得不合理。
无论流言是否属实,刚才恭王突然提起青宫太子府一节,于他的身份并不合适。无事献殷勤c非奸即盗,何况恭王不可能这么快就信任他这样一个外人。
恭王身边有皇帝多少眼线,江俊并不知道。
但恭王这样突然同他套近乎,就让江俊觉得很慌了——
一本书的最终b一ss,还是个蛰伏多年c在皇帝密布眼线控制的情况下,突破羽城陈家白袍军封锁,建立自己军队:最终起义c攻入京城的王爷,江俊不觉得他会这么不慎重。
所以他顺话说话,没有点破也没有给恭王难堪。
至少现在,江俊不想人认为他和恭王过从亲密,已经到达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良禽择木而栖,但树倒猢狲散——他也不一定要靠着恭王过一辈子。
摆脱十八线三章就死的炮灰身份c活好活持久——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钟平——”恭王又开口,很快,就有一个长衫蓄须的老人走出。恭王继续道:“东苑收好了你就带江公子过去安顿下来吧,本王还有要事,就不陪公子你了——”
江俊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