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屋内,随着华山的小扇子缕缕来风,那等浓厚的香气飘至众人鼻前,真是还未尝便已然是醉了。华山拿着扇子站起来,道:“各位爷,酒好了。”
于是众人再耐不得,取了帕子包住手每人分了一白瓷圆口杯来尝。刚至唇边,清新梨香果然惑人。再说那味道,口感绵延,回味无穷。
冯紫英嘬了下舌头,感慨道:“人人皆道江南好,莫管是人还是景,还是那器物,只要沾了江南二字都仿佛是天上来的。我原还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就连这酒啧啧,果然不一般。”
卫若兰笑道:“今日若不是你,若不是闻公子,我们还喝不得这样的酒呢!”
说着,便向二人道谢。
汪蔚尝了两遭,啧啧称奇不已,遂道:“这样的好东西,不知怎么想的?必是那文人骚客吟诗作赋时才有这般的注意。皆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可不就是?”
其他人也这般猜测,独闻颐书懒洋洋靠在椅子上,架起一条腿。手里握着酒杯晃荡着,抿了一口也不喝,似是觉得不好,“这酒与什么文人骚客没关系。本是那等销金窟里的妓子捣鼓出的东西,被一些个人取了个附庸风雅的名字带到市上。又有崖丘书院的学生大加赞扬,便也渡了金了。热闹起来也不过这两年的事情。”
他本想在崖丘书院前面加个没见过世面等话,可这要是说出来可是把在场的人都得罪光了,只好把那等刻薄劲给收了起来。
”崖丘书院!”各个年轻公子都惊了。卫若兰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崖丘书院的学生?”
“不过在里头读了几年书,”闻颐书笑了笑,又岔开了话头,“若真要说起品南酒,这可有的说头了。风雅有风雅的喝法,豪放有豪放的说法,各位可有兴趣?”
知道他是崖丘书院的学生,在场年轻公子原有一点轻视无视的心思全都没了。又听得他说起南酒,各个来了兴趣,纷纷要求细言。
闻颐书这纨绔口若悬河,将南地那些个酒种分细道来,什么酒用什么杯子,什么年份的最好。又有西域海外各色美酒,如何如何新奇。再讲起江南景色优美富庶之地,人杰地灵丰饶之所,何等繁华迷人,说得是天花乱坠,听得人是如痴如醉,简直是大开眼界!
一场说下来,这些个好玩的恨不得立刻动身就去江南,只听有人说:“真是恨此生不曾生在这等宝地!怪不得圣上要六次下江南呢!”
不过一番话,喜得众人已经直呼闻颐书的名字,“颐书,若有机会去的江南,你可一定要带我们去你说的那什么销金窟里乐上一乐!”
说着,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闻颐书嘴上应好,心中却道只管你进去一晚上,光屁股都出不来。
讲起吃喝玩乐,还真没有人是闻颐书的对手。没一会儿他就成了在场的中心。薛蟠一旁见了,心下不高兴起来。只觉这美人儿到了这里,连个眼神都不分给自己,简直着闹。插了两回话没插成功,立时恼了!
手中杯子狠狠往桌上一放!众人不由都奇怪地望着他。
薛蟠瞧见闻颐书终于分了个余光给自己,涌上心头的不满,立刻消了大半,嘻哈笑道:“总说千里之外的有甚意思?我便是金陵来的,可没觉得这样好。”
便有人起哄:“那你说个新奇的事儿来听听!”
“新奇事儿,那多着呢!”薛蟠拿眼去瞧身边的闻颐书,见他似也有兴趣,立刻来了兴致,“各位可知最近宫里要营修宫宇了?”
冯紫英立刻打断他,“这算什么新奇事儿,这不年年都有嘛。”
“那还真不一样,”汪蔚在一旁补充,“这一回说是大修呢,太极宫,东宫,掖庭皆有。凡是一应陈设皆要换了新的,好的才罢。”
薛蟠也是点头,“正是这样,各处正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