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了一场争风吃醋,梁煜竟然没有觉得无聊,勾了勾唇:“你想叫我帮你,不是指这个吧?”
“怎么会?”闻颐书嗔笑。眨了眨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与他家确实有些关系。”
闻颐书指了指旁边的圈椅,示意梁煜坐下说话。侍女奉上来的不是茶,而是玫瑰清露。只取一勺用水冲开,浅浅透明的粉色,清甜馨香。梁煜举着浅尝一口,暗自咋舌:这所谓的清露,便是宫中嫔妃也不过是受宠的才得个一两瓶。
可他刚才看见那个侍女端下去的可不止一两瓶。
喝了东西那便能好好说话。闻颐书这纨绔子弟果然不会不动声色,暗自试探,开口便是:“昭王殿下应当知道两淮的盐政一直都有亏空吧。”
梁煜嗯了一声,也直白地说:“然而我这些日子查证,盐政上的亏空却并非不可填。两淮盐司上说,此乃其他盐场产盐不足,两淮需向其他地方供盐,而外地的盐税一时不曾补上。”
说着,他冷笑一声:“如果我看的不是假账本,不是假库房的话”
“七八分是真的,”闻颐书接上话,竖起一根手指,慢悠悠地说,“只不过你看到的银子不是盐税,而是我闻家的银子我爹死前典当了大半的家产补上了一直亏空的盐税。”
饶是梁煜有所准备,此时也是震惊了。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十成十的惊愕。
闻颐书看着他的表情,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怎么样,我闻家有钱吧?”
昭王不言,手搁在膝盖上握成了拳头。闻颐书脸上的假笑消失,他盯着梁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然而,就算是这么补,我爹填去的亏空也不过近三年来的。昭王殿下,你可知过去二十年,有多少盐税大把大把地漏出去,漏到了哪些人的手里!”
梁煜双目蹦火,咬牙切齿,“他c们c敢!”
“有何不敢!”闻颐书猛然反问回去。
“昭王殿下,您巡查江南被一些人不过敷衍两句便如此动怒实在不必。我不妨再与你说些东西,你听了若还能秉持信念不变,你我再详谈。若是心生动摇,您便出了这房门,且当今日不过听了一场笑话。”
意识到闻颐书接下来说的事情大约能把天戳穿,可梁煜一点犹豫都没有,不过吐出二字:“你说。”
闻颐书哼笑了一声,竖起手臂支着自己的下巴,“当真要听?”
“要听。”
“好!”
闻颐书喝了一声,端起桌上清露喝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呼吸,他说:“我爹初任巡盐御史时,曾秘奏入京,揭露前任两淮盐政,现任漕运总督泰汇昙,贪赃枉法c欺瞒朝廷。怠忽职责,敷衍差使,致其下盐课亏空八十万两。另有朝廷借给两淮商人的一百万两库银,其中有二十万两不知去向”
梁煜皱眉道:“从不曾闻此事。”
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朝堂上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当然是不知道的,”闻颐书望向窗外,幽幽道,“因为这是一封密折,是直接送到陛下手里的。没过多久,我爹就收到了朝廷的批复。朱砂御笔写着 ‘生一事不如省一事,只管为目前之计,恐后尾大难收,遗累后人,亦非久远可行,再留心细议’。”
奏折的批复他大概看了很多遍,上面的字迹,每一撇一捺,都深深印在闻颐书的脑海里。每每想起来都鲜红刺目。那上面不是朱砂,是血,是他父亲的血!
“盐差衙门浮费巧立名目,不过寿礼,灯节,代笔,后司,家人等名目,一年便可有八万六千一百多两。不要再说给省内巡抚司道的省费,给运道衙门的司费,三万两,两万两不过是起底而已。我爹不甘心,上奏要禁革省费等浮费,结果结果得到的批示不过是: ‘此一款去不得!必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