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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家有位出生不平凡的公子爷,并没有引起梁煜太多的注意。这些老牌的公府人家,天生带着一种恃气凌人的傲慢。梁煜素来不喜与他们接触。更何况是宁荣二府这样的人家,朝堂上几乎没有了他们说话的余地。靠得不过是往日仅存的荣光,叫当权者还能记上一两回。

    比在当权者心中怀旧的分量,比不上甄家;比办差的本事,他们不要添乱已经是大幸。昭王殿下能注意他们,乃是因为这些人是拖垮社稷的毒瘤上的一部分,是要用利刃割掉的病灶。

    一年多之前,闻颐书和梁煜在崖丘书院相识相恋,得知他下江南大有涤荡朝中污秽的意思,便曾道:“你莫要想着只查一家,这些个世家家里随便翻一翻,没有什么东西是叫你不上火伤肝的。”

    梁煜哪里不知道这些,他身处漩涡中心,有些东西的见识只会比闻颐书更广更深。但他天性如刀似铁,可不会因为些许困顿而退缩。

    “但是你的父皇是不会允许的。”

    听完了梁煜的决心,闻颐书兜头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本朝历经两百余年,在六十年前先帝之时,曾发生过一场动荡而惨烈的战事。萧墙起祸,外患临城。乱哄哄的喧闹之中,正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新贵崛起,旧人没落。如今的四王八公便是跟随先帝除乱平叛立下大功后分封的。

    永嘉帝在位四十余年,青年时正经历了那一场祸事。对这些站在他与先帝这边的功臣们尤为感念。其之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之下,京城随便砸下一块招牌,便能砸死七八个公候。而太子在当今的教导之下,早于他们勾结,沆瀣一气。

    闻家,曾经有幸是这些贵人中的一员。只是后来因为“办事不利”,又不慎得罪太子,落得了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谁都知道金陵甄家是当今心腹中的心腹。当初或许不显,而现在他门上的乞丐都要比别家显得金贵。闻家祖上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官,清廉得家里常吃米带水。闻颐书的父亲闻礼颇有些本事,会钻营会筹谋,凭着极远的姻亲关系与甄家搭上了桥,以其马首是瞻,一路官至苏州织造。

    当今数次南巡,四次是甄家接的驾。闻礼自然是跟在甄家身后,为叫皇家高兴跑前跑后,殚精竭虑。四次南巡轰轰烈烈,整个江南也跟着人仰马翻,轰轰烈烈。皇帝下江南肯定不止一人,跟在后头捞油水的数都数不过来。

    正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光鲜亮丽的南巡背后,是对江南徒然增重的赋税。彼时金陵知府颇有些胆气,在当今第三次南巡至金陵时便拒绝给当地的百姓再一次加重额外的赋税。太子帮皇帝协理朝政,知道此事之后自然不高兴。认为这是金陵知府对皇家不敬,要重办他!

    而当时为他站出来求情的,只有闻礼一人。

    闻礼能官至苏州织造,成为永嘉帝的心腹可不是只靠着甄家那么简单的。许也是家风使然的缘故吧,他善钻营,身上倒也保留着一股义气。

    他帮金陵知府求情,跪在皇帝众臣面前,忠肝义胆地磕头,甚至磕破了前额,血流满面。永嘉帝爱民如子,当然不会惩办金陵知府。知晓来龙去脉后,教训了太子一顿,并褒奖了闻礼与金陵知府。

    这件事叫闻礼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加重了一层,但也彻彻底底得罪了太子爷——毕竟那可是在各路重臣与地方官员面前,叫太子爷活生生丢了好大一个脸面。

    南巡掏空了甄家,掏空了闻家,掏空了江南。向着朝廷借银子,依旧补不了硕大的可以漏天的窟窿。闻颐书就经常看到父亲因为填补不上织造上的亏空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噩梦,多病。那可苏州织造,多少人想要送礼想要巴结的皇帝亲信。

    那段时光,闻颐书见过的最多的东西其实不是书籍典籍,而是一张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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