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遥皱眉,“不可。我只是与东胡人有过接触,胡乱学了几句,稍有不慎便会露出破绽。”
何况陈旷等人完全语言不通,若走到明处,身材模样和东胡人也有明显差异,一旦人察觉,裹在千军万马里绝无脱身机会。
他们要做的,是盗回柳相首级,而不是枉送自己性命。
陈旷却越发焦灼,吐着被夜风卷到嘴里的沙尘,低低道:“若今夜找不到,天明后他们拔寨而起,沿路必定戒备森严,更没有机会了!而且”
而且他们未必会将柳相首级带走。它对于东胡人来说毫无意义,也不会有人愿意去研究,为何财物中会多出这么一颗不祥的头颅。
可偌大营寨黑漆漆的,无处不是敌兵,想找出它来谈何容易?
身畔的凤卫安慰道:“看这天气,等会可能会下雨。若是能来一场大雨,他们天明后未必会走。不过”
天已很冷,若是下雨,他们更是行动不便。但此刻陈旷抬头看着天,倒有几分期盼下雨的模样。
十一的部属,对她赤胆忠心,果然名不虚传。
韩天遥扫过他们,提气跃上一株高槐,将各处营帐的灯光细细分辨片刻,许久才低声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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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韩天遥走近那处营帐时,陈旷便知韩天遥的判断很准确。
临近丘陵边缘的那顶大帐篷黑漆漆的,并不见灯光,却有两名兵丁持长戟守着。只是周围合抱那帐篷的几顶帐篷却正热闹,男人的笑声和女人的哭泣混合在一起,便让阴冷的深夜意外地跌荡起野火撩动般的邪恶气息。
两名守兵便有些不安分,不时拖着长戟向左近的帐篷里张望。
那边便有人笑骂:“刚睡了魏帝的两个妃嫔,还不知足?”
守兵笑道:“听闻这里面是魏帝的九公主?她姨妈把自己女儿都献出来了,只为保全九公主的清白?”
“对,叫什么金从蓉,的确生得极好,听听叫的这声音!”
“啧啧,果然”
“且再等一等,待里面的兄弟完事了,换你们进去!”
“叫他们悠着些儿,别弄死了”
其中之一的帐篷里,正传出尚有几分稚嫩的少女惨叫,却是一声比一声凄恻,一声比一声痛苦。忽似有什么东西塞住她的嘴,那惨叫便转作了欲呕不能的哀号,蕴了生不如死的绝望。
纵然知道帐中那被凌辱的少女是仇恨了多少年的敌国公主,陈旷等人也不由面面相觑,低低喝骂:“禽兽!”
韩天遥仿若未闻,打量着那顶帐篷,低声道:“陈旷,你待会儿设法弄出点小动静。”
陈旷应下时,韩天遥身形一闪,借着寥寥的几丛灌木掩藏身形,从另一边绕下,很快不见踪影。
中京附近多是平原,独青城地势颇高,尤其这帐篷所在的位置,后方正临一处陡坡,下方则有激流,再不用担心有人从此处偷袭,故而帐篷后方并无防守。韩天遥仗着身手高明,却已潜到了陡坡下方,静候时机。
平原地带的丘陵并不能和大山大川,坡势虽陡,却还生着树木。冰冷的夜风里,只闻得阵阵的血腥味和腐尸味扑面而来。待看到下方有兀鹰飞起,韩天遥方才悟出,东胡人所杀的那些魏国宗室子弟,根本不曾掩埋,而是直接从这里丢了下去。
有的滚落河里喂了鱼,有的未能落到坡底,尚悬在半坡或堤岸边,便只能喂老鹰了。
正沉吟际,忽听得少女一声尖厉的惨叫,随即那边帐篷中便有喧哗之声。
片刻后,有脚步走近陡坡边,伴着惋惜声:“都让悠着些了,偏不听!”
另一人道:“这算什么?他们家十公主不是一样在侍奉元帅身边的人?比她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