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甩袖,抱了维儿大踏步奔了出去。
维儿觉出异常,开始愣了愣,随即咧着没牙的小嘴咯咯大笑。
竟当作了父皇逗弄他的新游戏。
宋昀低头瞧着他未经人间的悲苦的纯净笑脸,看着他咿呀着舞动手足,吐着粉红的小舌头,眉宇间的怒意不觉间散逸无踪。
他用手指戳着维儿的小脸蛋,戳着脸上那些“胡须”,笑道:“维儿,咱们以后不理你那个只会欺负咱们的坏娘亲,好不好?”
维儿睁着黑亮的大眼睛,手舞足蹈笑得更欢了。
身后的随侍悄悄擦了把汗,开始庆幸还有这么个小皇子能让皇上放开怀抱。不然的话,也许会像维儿曾经的乳母,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被赶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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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这一去,真的足有一两个月没再踏足清宸宫。
云太后听闻,只当二人吵架,也曾劝过宋昀几句,宋昀应了,这才偶尔去清宸宫坐坐,不过说些维儿之事,言行间竟疏冷许多。
齐小观明知二人并未有过太大争执,相府密室中甚至彼此舍命相护,怎么着也不像即将绝裂的模样。欲待从中说合,向宋昀提起,宋昀道:“你师姐并不愿意朕亲近,朕又何必讨她嫌?”再去问十一,十一沉默许久,才轻叹一句:“小观,我昨晚又梦到泓了”
齐小观竦然而惊,再不敢相劝。
有些真相从不揭露,但不代表他们并不知情。
他和宋昀c十一都很亲近,且凤卫耳目众多,很多事便更容易看得分明。
韩天遥抛开战事抗旨回京,显然下定决心要弄清湖州之变的真相,后来敢密见宋昀,必是有所依恃。可他偏偏悄然离宫,又在相府悄然相救帝后,临走时更在太子陵前为宋昀洗脱嫌疑,并与十一划清界限
齐小观向来聪慧,又清楚维儿的真正身世,对韩天遥前后态度转变的原因隐隐猜到了几分,却不敢跟师姐提起。
他更不敢告诉师姐,察觉听命于宋昀c于天赐的红绡和聂听岚的失踪有关后,他暗中安排眼线监视于天赐,意外发现于天赐秘密约见韩天遥,韩天遥放手离京绝对与此有关。
十一已是宋昀名正言顺的贵妃,维儿更是皇子,若闹得大了,被人揭穿身世,十一母子c南安侯固然不必说,怎么看都是死罪,连宋昀自己都可能走到极尴尬的境地,凤卫也会随之动荡。说了不过平添烦忧,又何必提起?
湖州之变到底真相如何,十一让他不必查下去,其实早该心知肚明;而韩天遥离开的真相,她虽未追查,当真全无察觉?
她的病势时有起伏,太医说得最多的,便是此症受心境影响极大。她到底昨晚梦到宋与泓,还是每晚梦到宋与泓?又或者,梦到的远不止宋与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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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宋献太子忌日。
十一一早令人备好车马,待宫人将维儿从仁明宫抱回,便启程前往太子陵。
刚出宫门不远,却见大道上沙程滚滚,竟奔来大队人马,拦住十一等车驾。
十一诧异,剧儿忙上前问时,却听领兵的殿前都指挥史恭敬道:“请贵妃稍等,皇上很快便到。”
片刻后,便见宋昀一身便装,在六七名禁卫随侍下,匆匆骑马而来。待抬头看到十一母子,紧绷的面容才松了一松。
他跳上十一的马车,也顾不得掸去一身风尘,先将维儿接到怀中抱了,方坐到她跟前,问道:“去太子陵?”
十一盯他一眼,“嗯。皇上不是去上朝了?”
宋昀冷淡道:“我让大臣散了,先来找你。”
他面庞发白,额上有细细的汗珠,抱着维儿的手有些颤抖,显然赶得极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