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寻找根治此病良方,却极少再去探望。而十一每日一早令人将维儿抱来清宸宫,待宋昀下了朝,或处置完政事,也会再令人将维儿接到自己身边,慢慢成了习惯,似乎互不相见也没什么要紧,至少两处看来都很安静。
宋昀再次来到清宸宫时,宫里的石榴花已经谢了,枝上挂了许多青红的果子。透过那悬着果实的碧枝,宋昀看到了窗边的十一。
十一一手抱着维儿,一手握着笔,正对着桌上的什么发呆。维儿在娘亲怀里倒也欢乐,咧着没牙的小嘴儿,用他肥肥的小手儿去抓十一手中的狼毫笔。
十一闪了两次,维儿只当逗他玩耍,更是咯咯地笑出声来,倾着小身子去抢夺。十一便笑起来,抬笔在小家伙嫩白的小胖脸上画了几笔。
维儿觉出脸上凉凉的,便敛了笑意,愣愣地看着母亲;那边剧儿c小糖等都已哈哈大笑起来,竟不曾注意到宋昀踏入殿中。
宋昀止了宫人的通传,撩开帘子走进去,一眼便看到维儿小嘴两边各多出的几根“胡须”,也不禁笑了起来,“有你这般作弄儿子的吗?小心他长大后记恨,不养你老。”
维儿听到宋昀声音,立时回过神来,咿咿呀呀叫唤着,已是笑逐颜开,合着他娘亲作弄他的那些“胡须”,俨然就是一只花脸的大猫咪。
十一瞧他一眼,又瞧地上的狸花猫一眼,也不禁大笑,素白的面庞便浮上薄薄的嫣红。
宋昀抱过维儿,仔细看她模样,轻笑道:“气色好了许多。这样调养下去,要不了两个月,大约就能复原了吧?”
十一笑道:“原就没什么大事,皇上不必忧心。”
宋昀盯了一眼她鬓边的星星白发,“嗯”了一声,又去看她桌上之物。
却是一张北方的舆形图。
图上有新勾勒的笔迹,宋昀记得那是韩天遥近来行兵之处;再细看时,那新鲜笔迹并不只一处,几路兵马行进路线几乎都有标注。
随着刺杀事件和施铭远的死,原先和相府亲近的宫中禁卫再三被清洗,凤卫更受重用,十一虽在病中,竟也能对边疆之事了若指掌。
见宋昀看向舆形图,十一道:“闲来无事,便关注了下,并不费心。”
宋昀一笑,“我知你会保重自己。朝中一切如你所愿,你自然没必要再思量我会怎样想,但至少还得想着维儿,对不对?”
十一怔了怔,眉眼淡淡地瞧向他。
宋昀才觉出自己言语间已不经意流露几分指责和羞恼。
近来见面不多,难得方才相见,他本该维持刚才那样的温馨祥和,却意外地有些忍耐不住。
或许,是因为时至今日,他已站得比任何人都高,没必要再压抑自己;又或许,他其实不想看到她方才的开怀。难道没有他在身畔,她反而过得更轻松,更闲适?
宋昀手心里捏出汗来,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被朝政之事闹得头疼,开始胡说八道了!”
十一笑了笑,“皇上没有胡说八道。从朝堂到边疆,这接连多少的事,都需皇上细细筹谋打算,还需为维儿操心,我便猜着皇上忙碌异常,一时应该无法顾及我,也便不曾思量皇上会怎样想。横竖调理好身子,便是于人于己都有益的大好事。”
她的言语柔和,不动声色地为宋昀解围,却是少有的善解人意。
天性刚硬要强,却肯如此地善解人意
宋昀更懊恼,吩咐剧儿等退开,方坐到十一身侧,努力笑得和从前那般亲近,说道:“你关注这个也好,正好可以帮我出出主意。”
他将袖中几个奏本递出,继续逗弄维儿,低低噫叹道:“一步错,步步错。柳儿,柳儿,你可知我都不敢轻易再往前踏出一步?”
可一切终须有个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