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去才将维儿抱到怀中,便听得身后呛咳声响起,连忙回头看时,已失声叫道:“柳儿!”
十一正扶定椅背站起,面对他的方向呛咳,鲜血大口大口地喷出,迅速沾湿了她的下颔和衣襟。她身段高瘦,长长的中衣如挂在一株竹竿上飘摇着,染了大片大片泼墨般的嫣红。
宋昀慌
忙冲过去要扶住她时,十一已如折断的竹竿,无声地倒了下去。
“柳儿!”
宋昀努力要抱起她时,才发现她下方的衣摆早已被鲜血染遍,细白的双足更是鲜血淋漓,兀自扎着碎瓷。
半伏于地上时,他终于看到了漆黑的金砖地面上两行血脚印。
狸花猫正在嗅着那些血脚印,哆嗦地摆动尾巴,绿幽幽的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柳儿,柳儿!”
宋昀惊慌地高唤。
十一仿佛听到了。
可那人唤的似乎不是“柳儿”,而是“十一”。
那人坚毅面庞贴近她,黑眸里凝着深情和微笑,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我平安归来,我会立刻娶你。等朝中稳定,我便重建一座花浓别院。无需百花齐放,只需有我夫人一枝独艳,便已今生无憾!”
天下至柔莫过于水,水滴可石穿。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世间有太多的事物,注定只能在坚持和碎裂间择出一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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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王宋与泓,在三日后被以皇兄之礼风光大葬,葬于宁献太子宋与询的陵寝附近。
其间,病中的施铭远得到消息,曾上书阻拦,宋昀只推是太后之意,又送去上等药材,劝丞相好好养病,让施铭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还未及再有动作,施铭远的嫡系亲信大臣薛及c梁成因当庭抗辩济王之事,被责以大不敬之罪,宋昀当众掷下一堆弹劾二人的奏表,命即刻交刑部议处。
和凤卫一起掌管宫禁的殿前都指挥史夏震惊惶之际,云太后的侄子c信安王云谷石前去拜访。第二日,夏震称病告假,京中禁卫移交齐小观c陈旷等共同执掌。
施铭远又惊又气,待要上朝还击,无奈病体不支。而朝中关于施铭远病重难愈c因济王之死大失帝心的传言已甚嚣尘上。
文武官员有几个不是七窍玲珑百变心?
识出其中意味,原来反对他的固不必说,平时做惯墙头草的人物也尽数缩了头。
至于和相府走得亲近的那些,或自动拉开距离,或觉得怎么也洗不脱干系,想着要商议个对策。可施铭远那边又是可能传染他人的痨病,何况又被气得病势加重,一时也无法商议出什么子丑寅卯来。
于是济王大葬那日,不仅皇帝亲自素衣致祭,连退隐深宫的云太后都在宫人的扶持下赶到灵堂,抚棺痛哭不已。
谢皇后因身份特殊,只恐那些恨意难释的济王府旧部会迁怒于她,因此并未前去;但怪异的是,和宋与泓情同手足的柳贵妃竟也没出现,只有齐小观带他新婚的珑夫人从头到尾出席了葬礼,和济王妃c济王旧部及礼部官员,一直将济王送入陵墓,到第二日方才回来。
因柳贵妃的缺席,宫中已有贵妃生病的消息传出,但究竟病情如何,始终讳莫如深。
据说,有两名太医因为替贵妃诊治时出言不慎,被宋昀下狱,至今不曾放出。这在御下宽仁的大楚历代皇帝中都极罕见。
济王下葬后,尹如薇出家为尼。
出家前,她叩别了云太后,又去和十一辞行。
虽说隔得不远,但算来此日一别,未必还有机会再见面,清宸宫内很快传来贵妃的话,让尹如薇入内相见。
尹如薇走入内殿,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