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迹擦了,只哑着嗓子道:“我有话吩咐,你们先出去。”
稳婆c侍女不敢停留,只得退开。
走到宋昀跟前,稳婆悄悄将帕子托到他跟前,低低道:“贵人,夫人只怕身体有恙。”
宋昀倒吸了口凉气,将那帕子接到手中,盯
着那团殷红,慢慢捏紧。
稳婆不敢停留,忙忙躬身退下,反手掩上门。
雁山c陈旷亦看清帕子的血迹,且眼见得是十一呕出,一时相视失色,再不敢作声。
木盆里腾出的热气夹着浓重的血腥味,卧房里的气氛便格外地凝滞沉闷,只听得女子细弱的喘息声声入耳。
但十一开口时,声音虽低哑,却清晰稳定:“外面可还平静?”
雁山忙道:“郡主,外面一切安好。依皇上吩咐,济王出事的消息已经封锁,济王府c湖州城一切如常。如今城门已闭,暂时不会再有变故。郡主只管保重自己,顺利产下皇子要紧。”
十一问:“可曾追查到使臣下落?”
雁山顿了顿,到底不敢不回,“听闻进了南安侯统领的军营。”
十一捏着拳送到唇边,竟未曾咳出声来,只苦笑一声,“矫旨赐死济王之事,未必是南安侯主使,但他决计脱不了干系。”
陈旷急忙劝道:“前因后果,早晚会水落石出。何况又有皇上主持,郡主不必在此时忧心。”
十一腹中又在阵阵收缩,痛意侵骨蚀髓。
她勉强支起的身子便撑不住,捏紧垫褥伏在枕上喘息,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出字来,“你们还有小观,需带凤卫好好辅佐皇上,查清此事不能不能让济王死得不明不白!”
陈旷道:“郡主放心,这本来就是我等分内之事。”
十一在剧痛里忍不住地颤抖地低低呻吟,又挣扎了片刻,才艰难地说道:“若我死去,将我和济王都葬于太子湾附近。闲了时也好走动走动,没那么远”
雁山c陈旷面面相觑,然后在惊悸中猛地悟出,十一竟似在交待身后之事,不失失声惊叫,“郡主!”
十一听若未闻,伏于榻上低叹道:“说来我是不孝之人明知自己生父是谁,竟一次不曾去拜祭原想着,若有一日收复中京,或许能寻回他的首级,将他重新安葬,令他泉下安息,也不必因无法替他报仇而羞于见他。如今我的墓碑上不必写父姓,也不必冠夫姓,只写朝颜二字即可。”
雁山等不敢作答。
杀柳翰舟的,是云太后和施铭远。
一个是她养母,还有一个受养母c养父指使和庇护,十一注定报不了仇。
她极少提到自己生身父母,重新入宫后更是绝口不提,连柳翰舟的坟墓都是宋与泓悄悄派人重新修葺的。
她仿佛早已忘怀她是柳翰舟的女儿,除了会在不经意间提到自己姓柳。
谁也不知,她竟还怀着这样一段心事;谁也不知,散漫冷淡的背后,她究竟还背负了多少不肯与人言说的苦楚。
后方,传来了宋昀清淡平静的声音,“你们出去,朕和贵妃说几句话。”
雁山c陈旷红着眼圈,只得行礼告退。
十一精神虽差,却也注意到二人身后似乎有人,猜得是宋昀,倒也不曾惊讶。
见他屏去众人,踏入帘帷之内,她叹道:“皇上,这样的地方,不是你该来的。”
宋昀瞧着眼前这苍白虚弱之极的女子,眼底已涌上泪光,却很快沉寂下去,“这样的湖州,才不是你该来的。我费了多少心力,换得你在我跟前平安喜乐;可来湖州才两三日,你已变作什么模样?”
十一笑了笑,“变作什么模样,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有才智有主见,可以让大楚江山鼎盛,百姓安居乐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