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待将梳子塞回行囊中时,手忽然被宋昀捏住,“你的手怎么了?”
十一怔了怔,直到手被宋昀摊开,才发现掌心有几处月牙状的小伤痕,已被雨水泡得发白。
她依稀记得是什么时候留下的,面色便愈发地灰沉下去牙。
她蜷着起手指,抽出了手,“没什么。酢”
而宋昀已看得清楚,那正是她自己的指甲掐入肉中所留。
十一垂着眼帘,更无一字解释,只低低道:“乏得很。”
宋昀道:“你奔波了数日,自然乏。横竖火堆边还暖和,且在这边睡会儿养养精神。”
十一应了,侧身卧下时,宋昀就势扶过她的肩,却让她卧在自己腿上,将她半揽于怀中。
十一安静地卧着,低垂的眼睫下方有一圈淡青的阴影。
她的身体很凉,明明靠着火堆,依然隔着衣衫传来比雨水更沁凉的气息。
才两三日不见,她竟憔悴得不成样子。
又或者,只是新近遇到了什么事,让她身心俱疲?
宋昀抚摸着她的发,忽道:“这雨也不知何时才停住。这边南安侯的军营也不远,不如我传道密旨过去,命他率人前来护驾吧!”
“不可!”
十一眼皮蓦地一跳,很快睁开眼来,与宋昀含笑的眸子对视片刻,方勉强弯了弯唇角,“这样的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不必劳师动众。何况济王身边有人动意谋反,可能和南安侯刻意设计有关。”
“哦!”
宋昀挑起眉,竟瞬间明白她话中暗藏的讯息,“是南安侯煽动济王身边的人谋反,令他们以为可以借助忠勇军之力扶立济王?可事实上南安侯根本就是想要济王的命,湖州一有行动,他立刻飞奏朝廷,便可光明正大提兵平叛可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当年花浓别院之事,还是”
他凝视十一蹙紧的眉,没有问下去。
十一嗓间又有腥甜的什么物事涌上。
她欲待坐起身,宋昀却轻按她的肩,安抚她继续卧着,只轻笑道:“我倒觉得未必是他设计。真是他想这么做,如今兵临湖州,完全可以攻入城中,趁机杀了济王报仇。但他似乎没什么行动。”
十一闷闷道:“我傍晚去见他,就是请他给济王一夜时间,给济王一个机会。”
宋昀揽着她肩的手紧了紧,却很快松开,柔声道:“既然已安排停当,也不必想太多,先好好休息,调理好身子要紧。”
十一应了,却将脸向下侧去,再不容人看到她神情。
片刻后,宋昀的腿上似沾了微微的湿暖。
那一处,正对着十一此刻不肯让人瞧见的眼睛。
宋昀皱眉,却只若未觉,轻轻替她拢着散乱垂落的长发,齐整整披到脑后。
可眸光瞥处,她低垂的脖颈间隐约有什么映入眼帘。
宋昀牵过一旁毯子,盖到她肩上,看毯子往下滑落,又往上拉了拉。
不经意的动作间,那青紫的伤痕已赫然在目。
宋昀隔着毯子将她拥住,修长的手指慢慢捏起,将指甲和骨节捏得变了色。
他闲闲问向旁边的陈旷:“天快亮了吧?”
陈旷向外看了一眼,“大约快了吧?听雨声似乎也小些了。”
宋昀道:“天总会亮,这雨天总有结束的时候。”
陈旷不解,只是扫过他腕间的十一,忽然觉得他们叱咤风云武艺高强的朝颜郡主,和手无缚鸡之力的皇上还是很般配的。
她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又像一只受伤的孤雁,静默地蜷于他的怀抱,终于不再是从前那般亲密却不亲昵的相处。
她总是冷静洒脱得完全不像女人,而本该高高在上的年轻皇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