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星芒跳动,“施相知道济王厌恶他,想方设法不肯让济王继位。冒着那样大的风险干预皇储之事,他自然希望新皇登基后能由他继续一手遮天,执掌朝政。”
若觉得好容易扶立的人选心生他念,使些手段相胁显然该是意料中事。
宋昀无疑会是大楚的君主。只是他这位君主能对自己的家国掌控多少,则完全说不准了。
外有施铭远倚仗扶立之功势焰嚣张,内有云太后以母后之尊垂帘听政,毫无根基的新帝想夺回皇权,重振君威,显然任重道远。
宋昀虽非生长于皇宫内院,但自幼人情冷暖见识不少,心思也远比寻常人敏锐机警,自然早已虑到这一层。
他轻叹道:“南安侯,当日你秘密遣人来见,说愿全力相助承继大宝,我着实感激。原想着若能得以继位,生身父母亦可循旧例分封,施相再跋扈,也不敢拿我生母怎样。再不料他们竟盯上了琼华园”
在察觉宋与泓竟是毁其家园的仇人后,韩天遥舍济王而扶立宋昀已是意料中事。
宋昀虽是施铭远看中的人,却性和内刚,自有主见,不会甘心成为他人傀儡,断送宋氏江山。
韩家在军中颇有威望,于此边疆不宁之际,听命于韩天遥的忠勇军更是弥足轻重。
只要有人相助,宋昀继位后必会寻机阻止施铭远揽权,并设法扶持能掣肘相权的力量。
如此,韩天遥扶立宋昀,不仅可以谢宋昀当日在越山相救之恩,更可与新帝联手,进一步拓展自己在朝中声名权势,从而抗衡施氏。
二人都不是久居朝堂之人,却都是聪睿之人,其中利害关系彼此心照不宣。
但此时韩天遥握惯刀剑的手指撑着额,竟有难掩的颤意。
他低声答道:“此事是臣思虑不周。皇上夜半传讯给臣,臣匆匆赶来,只虑着夏震能一时压住消息,天明后总是瞒不过去,到时十一入宫,必定不肯和我干休。我从未想过她会在京城出事。”
阻断宫内外通讯,固然是为说服云太后易储争取时间,也是为不让消息传到十一耳中。
他们担忧十一入宫,以她一贯的强势逼他们更弦易辙。
若她真的出现,韩天遥也罢,宋昀也罢,都未必有勇气跟她争执反目,——哪怕为的是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
她不仅是花浓别院的十一,更是名震天下的朝颜郡主。她的武学天赋远非常人所及,回京戒酒后调养这许久,一身武艺渐渐回复巅峰状态,别说路过c齐小观,连韩天遥都未必是她百招之敌,以至于韩天遥竟从不曾想过,她居然会在自己京城的府第遭人暗算。
但他应该能想到的。
他韩天遥自负文武双全,不是一样在自己家中被打个措手不及,险些送了性命?
当日有十一救他。
不论是出于侠骨柔肠,还是因为想代替济王有所补偿,十一到底救了他。
可如今,又有谁救十一?
他的手指将额际压出浅浅红印,眉峰锁得极紧,声音沉郁得如化不开的夜雾,“昨日十一回京乘的是马车,后来入宫坐的是肩舆,我便晓得她身体未曾复原。我竟未曾想到会有人趁机向她下手!我竟未想到!”
宋昀盯着他眉眼微挑,眼底闪过惊诧,“她不是未曾复原,而是前天刚死里逃生。在这之前半个月,她中毒昏迷,险些丢了性命,难道你竟不知道?”
韩天遥的手击下,几乎将身下的圈椅扶手折断,“你说什么?”
宋昀的目光扫过他的手,审慎地看向他,“我以为你该清楚的。她和她的凤卫被你诱到了回马岭,后来活着下山的,只有她和秦南。听秦南所说,她很艰难才保下自己性命,秦南一路将她背回京城,途中还曾为买药当掉了她的一把宝剑,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