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岁月悠悠思悠悠4
“看,那块田的花生挖完了!”一个小伙伴尖声叫唤。一群小学生们几乎是欢呼雀跃,一窝蜂地向了那刚刚挖过了花生的田里跑。
进入田里,孩子们先是在那些青绿的花生稿上寻找那些嫩嫩白白而没有壮籽的花生水子。他们把那些花生水子捋下来,稍稍弄去上面的泥土,就塞进了稚嫩的小嘴巴里。
那年月,特别是公共食堂失败后公家分给人们的粮食极少:每一个成年人每餐还不到二两米(那时用的称是十六进制的,每两相当于现在的3125克),而小孩则只有大人们的一半口粮。
由于挖花生时有人监督没有人敢偷吃那些壮籽了的花生,可是花生稿上那些稍稍大一些的水子花生早被村上那些饥饿的大人们吃光了。轮到小赵春晖他们能弄到嘴巴里去的只是那些极小极小的还带了隐隐苦味的小水子花生了。
找了几圈,看看实在没有可以进得嘴巴的,他们便用小手在那些刚刚挖过的地里刨了起来,只要发现一根往下扎的花生的根,便如获至宝,跑到有树枝的地方折来往下掘,掘到后高高兴兴地把它吃掉。虽然很久很久才可以掘到一个,那可是可以吃到嘴巴里的东西呀!
也不知道刨了多久,当赵春晖抬起头来看时,那些小伙伴们已经都走光了。虽然满嘴巴的泥土,他的裤兜兜里已经有了鼓鼓的两兜兜。
也许是农民们吃不饱力不足,那些稍稍深一些的泥土中的花生都没有刨出来。小赵春晖手里拿了根木棍,看到有下扎的花生的根就往下撅。
由于没有粮食吃,母亲的心口疼病越来越重了,除了常常吐心口水,严重时还疼得“哎哟哎哟”的叫喊。七八岁的小赵春晖每天都天没亮就起来熬全家人喝的一大鼎锅粥,然后自己喝了那清得可以照见自己脸的粥水去学校读书。小赵春晖想,要是有一些花生熬点汤让母亲喝也许母亲的病会好起来。
小赵春晖刚刚要走出那块田,有一个人恶狠狠的吼道:“站住!谁让你偷公家的花生的?”
“我没有偷。”小赵春晖不屈地回答。
“都弄了两口袋鼓鼓的,还说没偷?”对方满嘴的讥诮。
小赵春晖抬起头,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很多很多的叫做冯铁杆的人。他认识他,他是大队副支书,每天夜里都要去与自己家同住一间堂屋的那个大队秘书家里。他们对外说是开会,实际上每天夜里那些人都要从公家的仓库里弄了米和茶油去煮宵夜吃。
在小赵春晖饥肠辘辘的漫长长夜里,睡在冰冷冰冷的床上,辗转反侧地无法入睡。特别是他的机灵的鼻子闻到从他家北面那边飘过来的放了茶油煮的喷喷香的白米饭味道,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吃到,还是禁不住偷偷爬起来,蹑手蹑足地移动着脚步,往靠近了的地方去闻闻。因而只有等那些人把饭吃光了,再也闻不着了,他才回到床上才能死心踏地迷迷糊糊地睡去。
那年月,普通的老百姓饿得面黄肌瘦皮子包着骨头甚至还有人饿死,可那些手里只要掌握了一丁点权力的人却一个个都吃得红光满面。小赵春晖还看见连他们的家人也都膘肥体壮。
那年初春的一个寒夜,那些人吃了宵夜出去没有关门,夜里老虎进屋把当时公家唯一的一头母猪给咬死拖走了。天亮后小赵春晖和他的小伙伴们还看到村子中间那一条青石板路上很远很远都有血。
对于冯铁杆这样的人,小赵春晖心里只有鄙视。他倔强地说:“我是落()的,没有偷“花生只有公家地上才有,你从公家地上弄的,那就是公家的。其实也可以算是偷公家的!”冯铁杆口气里充满了恶恶的官味。
“花生是我在公家已经挖过了花生的泥巴里撬出来的,我又没有从公家的仓库里拿!”他据理力争。
“小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