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掩埋它。

    它实实在在地存在，它如疯草一般蔓延，它肆意攀爬过他们共度的时光，温柔而残酷地缠绕住两个人，剪不断绞不烂，至死方休。

    是啊，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杰瑞闭上眼睛，另一个金色的身影快速从他脑海里掠过。玫瑰与誓言，白色的注射器，灰色的铁窗，它们蜂拥着从他心底涌|出，犹如冷水般浇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这是不对的，是不会有结果的。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警告。他们都是男人，又是公众人物，谁也负担不起彼此的未来。

    如果一段感情在萌芽之前就面临了太多的考验，那么它还有开始的必要吗？

    杰瑞没有答案。叶泽森大概也不会有。这人一向理智得近乎冷酷，对杰瑞的渴望只是他最隐秘的幻想，如果不是生日宴，如果不是酒精，如果不是杰瑞送他回来，那么他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然而命运却偏偏和他们开了个玩笑，由一颗看不见的砝码轻易打破了脆弱的平衡，这份偏离常态的感情便不由自主地朝着失控发展下去

    叶泽森粗暴地扯开对方的衬衫，当他抚摸着那个人暴露在空气里的大片肌肤的时候，杰瑞不住地颤抖着，软|绵绵地跌进他的怀里。

    “别这样，托尼，”演员满脸惶惑，他的眼皮像是浸了辣椒水一样，火|辣辣地疼，“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回不去了，我们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完蛋！可是可是我不想和你变成陌生人，永远都不想”

    秋季的更夜弥漫着冰凉的潮气，如同他心底漫溯的寒冷，杰瑞咬了咬牙，背过手够到镜子边的木质衣架，狠狠地朝对方脑袋上砸了下去。

    叶导演在床上一连挺尸了八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清晨，他再度被单调的机械闹铃给弄醒了。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后脑勺忽然袭来的浓重眩晕感，那尖锐的刺痛扎得他头皮阵阵发麻。

    莫非是宿醉的后遗症？

    叶泽森按了按太阳穴，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某些破碎的片段飞快地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恍如一个荒诞的梦境。

    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洗漱间，镜子里的自己没什么变化，只除了他的衬衫，不仅皱皱巴巴还掉了两颗扣子，活像在男厕所里放了三个月的咸菜。

    郁闷地洗了个澡，叶泽森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篮里，又顺手在四周找了找不知怎么崩掉的扣子。结果他居然发现了五颗，其中有三颗是和自己不同的款式。

    导演怔了怔，急忙穿好衣服跑出门外，径直扑到杰瑞的房门口。

    “杰瑞，开门！开门！你听到了没有！”

    没人应答，路过的道格拉斯慢悠悠地说:“他早就走了，你不知道吗？”

    叶泽森瞪大了眼睛，“什么？”

    “就是今天早上的飞机，大概是因为你醉得太死了，所以来不及告诉你。”道格拉斯推了推眼镜，想当然地说，“这小子为了订机票，两个小时前可在服务台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现在估摸着已经起飞了。”

    “是吗？”叶泽森缓慢地扯出一个干巴巴的假笑。一股难以明状的感觉包围了他，从每一条神经尖端缓缓爬进他的大脑，令他感到无端地难受。

    然而工作总得继续，何况是对于他这样高度敬业的导演。剧组迅速地重新运转起来，短暂的放松后大家的状态都不错，只除了叶泽森本人——虽然他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今天走神的次数比平常多了好几倍。

    他不是没有努力地集中精神过，但往往要不了多久，他的心思又会或多或少地溜走一部分到杰瑞那里。如此反复了好多次，一天下来，导演早已是疲惫不堪了。

    从晚上六点结束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