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会有人把琵琶弹到这样悲伤的地步,在凯风的认识里,弹琵琶的人,都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琵琶的曲子即使有悲伤也是壮烈的悲伤c浓重的悲伤,很少有人能把琵琶弹得这样哀婉,这个人的身上有着什么样的故事?若不是刻骨铭心的离别,毁天灭地的伤感,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曲子?
很难相信,这样的曲子出自楚流封,这跟伊安亭中的人差别甚大。凯风往下探探头,看着月光下身着白衣的男子,这个人无论长得如何妩媚,心中怕也是圣洁的吧?
“主子,太晚了,还是回去吧,我们毕竟是跟芸侍君他们同住的,回去的太晚也是不好的,再晚点各宫的宫门就要下钥了。”小厮轻轻归置了茶杯,恭敬的对楚流封说道。
“流苏,你说秋闱是要开始了吧?”楚流封一拨琵琶弦,弦断,再拨,再断。
“哟,主子,你不喜欢弹,不弹就是了,这又是干嘛呢?好好的东西,总不能白白毁了。”心疼的检查了一下楚流封的手,发现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主子,不是流苏多嘴,很多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便过去了,如今您已经身在宫中,又何必操心宫外的事情呢?秋闱的事情,跟您又有什么相关,您要是为陛下担心就算了,为了旁人,可是万万不敢的。楚大人养了你一顿,就算有些不对的地方,你也不能连累楚家满门啊!”
楚流封哀怨的看着自己的玉指,常年弹琴的手,就算是细加保养,指尖还是有层硬硬的皮,只怕此刻就算是琴弦穿了手指,也不会疼痛了,葱指一拨,又断一根弦,“是啊,她虽对不起我,也是个可怜人,我不怪她。刑部员外郎,这种六品的官职,在朝日委实算不得什么,寻常的举荐也就得了,再不济,拿钱也能捐出这么一个官儿,总是没有什么实权的。我不怪她,只是怪我自己罢了。”
流苏叹了一口气,从楚流封的手中吧琵琶抢下来,这么下去,只怕这琵琶就不能要了,瞧了一下周围,见四下无人,却不曾想到凯风就在屋檐之上,对着楚流封说道:“主子,跟您说句实话吧,秋闱的确已经开始了。可是到底春闱的时候才是真正选人的时候,杨姑娘就算是进宫面见陛下,也是明年四月的事情了。陛下虽然宠幸新人不多,咱们进宫来这半年,只宠幸了两位主子,不代表之后也会是这样。既来之,则安之。让陛下知道您心中还有别人,别说是您跟楚家就算是杨姑娘只怕也不能活了。”
无神的眼眸微微一闪,楚流封深知流苏说的不错,但总是抱了一丝希望,或许陛下可以原谅自己呢?当然,这也只是幻想而已,他不敢赌。
楚流封垂下头来,随意的拨弄着腰带上缀着的镶着玲珑镂空福字黄玉佩,那下面缀着的红色流苏随着晚风起舞,在他的指间嬉戏,“她曾说过的,若是能榜上有名,定要来楚家提亲,可惜,时不我待,哪里知道先皇会在那个时候驾崩呢?一等三年,现在我已经成了宫里的人,见一面都难,遑论其他。流苏,我有怨气的,若不是母亲那样的不识好歹,连礼部尚书的庶女都看不上,我又何苦到今日?杨姑娘虽是庶女,门第却也不差,可惜了。”
“主子,这种话随便说说就罢了,要是传出去了,真的会害死人的,奴才不管您之前是怎么想的,既然进了宫,就得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心里只能有陛下一个,不要再奢望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再说,这事儿也怨不得楚大人,杨大人总是觉得您的长相不吉利,提亲的事情都是要长辈来的,让她来咱们府里提亲,也绝非易事,这两个人之间怕是都存了怨气,才会有今日。”其实楚大人也是无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自己家的孩子再不好,自己说说就罢了,被外人说,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想来她也没想到主子会中选吧?
楚流封,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白色披风,望了望明亮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