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她形容成一个不要脸,不要名分,不要名节的通房丫头,这分明是在明目张胆地羞辱她!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攀了高枝妄想当金凤凰。
她呼吸轻喘着,极力忍着泪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心下却是凄惶难受,那点点可怜的自尊如今被这些人,看似尊重她,实则一出口便语带寒刺,将她践踏在地,伤人毫不留情。
而那何夫人还以为她是乡下来的,是粗鄙之人,便不识字,听不懂她说的通房丫头是个什么意思,兀自在那里轻笑着,临了还睨了她一眼,显然不将她这个来自乡下的村姑放在眼里。
董如心下骤冷,如坠冰窖,发现她即便为了卫七郎努力留下来想和她们友好相待,可此时也到了极限,被人说出这样难听的话,纵使她是个乡下女子,可也是受不住这种羞辱的。
她没有哪一刻比起此时来想立刻回家,离这些人躲得远远的,这些人说话不见血,却是句句带刺,能扎的你灵魂都跟着剧痛。她们是打心眼里蔑视她,就像方才,那位走了的晴夫人,婢女做错了事,她这个正主还没发话呢,她便是先将人办了,这明显是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些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果然你即便想跟人友好,和平相处,可有些人却是不领情的,甚至还会落进下石。她的相公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一点点长大成人的,她才和这些人接触了一会儿,便是受不住了,董如实在不敢想象这其中有多少明争暗斗。
下方那些夫人们此时都是一个个地轻笑了一会儿,便是都要起身告辞了,董如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以羞辱她的目的而来的,方才能对着她这个乡下女子行礼,想必心里已是很不痛快了,但看着卫七郎的面子才算是低头将她奉承了一下,此刻目的达到了,便是相约离去,然后在自己房子里像个高高在上的神祗般看她的笑话。
最后一个出去的是那个何夫人,她看都没看坐在上方的董如,虽是年华逐渐老去,人却是风韵魅惑,走起路来腰肢摇曳,衬得她那一身华服像牡丹般一路盛开,但人却是像毒蛇般带了蜇人的毒液。
一路慢慢走着,身后跟上来两个姨娘,三个人互看一眼,神色俱是尽在不言中。
“唉,想我们也是官家小姐,嫁入卫府都算是削尖了头了,今日却要给一个乡野女子参拜,倒是折辱我,便宜她了。”一个姨娘一面拿青葱手指拨弄着自己的秀发,一面说着话。她先前还一副顾影自怜的口吻,可说到最后,眼神竟然一厉,口气也是色厉内荏起来,说道:“瞧她那幅样子,畏缩胆怯,一看就是个土包子。”
“妹妹不要放在心上。”另一个姨娘神色秀丽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就等着看好戏吧,这女子一来,想必那永平郡主便是坐不住了,她那一副风风火火的性子,也活该今日被晴妹妹当枪使了。”
两个人说完,俱是掩嘴儿笑起来,末了,那先前拢了秀发的姨娘便是心照不宣地说道:“是啊,这个被皇上亲自赐婚的正牌夫人如今却是被凉在一边儿,我倒要看看我们这位状元郎大人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能怎么解决,是男人还能将女人往外推?肯定是娶了来,只是可怜了这位来自乡下的村妇,身份地位都比不过人家,而我们家这位大人又是个模样俊俏的,估计日后会被冷落吧。”一旁慢慢悠悠走着的何夫人接口,神态语气却是悠闲。
她说完,另两个姨娘便俱是相视一笑,笑了开来,结着伴儿慢慢走向了各自的院落。
而方才被晴夫人罚下去惩戒的那个婢女,此时却是走在了去往永平郡主府的路上,她脸上此时哪里有半分方才的惊慌之色,反而满眼的精明神色,一路到了永平郡主府门前,让门卫通报了声,得到了准许便是走了进去,径直向着江雪瑶的卧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