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初秋,天泛起了几分凉意,贺家村光着膀子的老少爷们也都套上了粗布衣裳,拎着耜头打着招呼,朝着自家稻田走去。
这是一个丰收的季节。这一年来风调雨顺,粮食涨势好,没有人看着金黄的稻浪心里不是喜滋滋的。
除了村西贺有财家。
这是一间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土砖瓦房里,房间里只摆着几张柳木桌椅,看着有些空荡荡的。贺泽背靠床头,额角c手臂都缠上了白色棉布,隐隐透着鲜红的血迹。床边的男人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眼睛有些发红。
他脸上的皱纹很深,似是饱经岁月沧桑,五官却很立体,隐隐还能看见年轻时候的好相貌,鬓角的几根白发散落在脸侧,分外显眼。
“小泽,你怎么就这么傻?就为了一个贺宝儿,值不值当啊你!要是林家哥儿去晚了,这c我哎!”
说着男人又有些哽咽。没错,是男人,准确地说,这个男人现在正扮演着贺泽母亲的角色。
很荒诞,很不可置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李氏将见底的药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余留的药汁在碗底留下一圈褐色的纹路。他看了贺泽一眼,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端着药碗出了门。
孩子阿爹手伤还没养好呢,明天这父子俩的药也都没着落,家里处处都要用银子,他得赶紧想办法。
夕阳的余影下,李氏的背脊有些佝偻。若是贺泽脑子里不曾有原身的记忆,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个男人已经老了这么多。
要知道,原身年初刚过十八的生辰,这个世界有点像华夏的古代,村子里的人成亲早,李氏现在不过三十多岁而已。
本来,应该是正值青壮的年纪。
贺泽的眉头皱了皱。
自那日在林子里醒来,已经过了两天了。这两天里,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同一件事。
——他穿越了。
他现在是贺泽,另一个贺泽。同样的名字,不同的人。
不过末世都经历了,穿越也就这么回事了。然而,这个世界给他最大的“惊喜”不是穿越,而是他好像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
一个没有女人,只有哥儿的世界。哥儿会怀孕,会生孩子,承担着人类繁衍的重任,他们有着和男人一样的身体特征,外表看起来也和男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每个哥儿的右手掌心都会有一颗红痣,代表他“哥儿”的身份。
原身的阿姆,李氏,就是一个哥儿。
贺泽展开手掌,掌心顺滑一片,除了白嫩了些,什么都没有。即便记忆早就告诉他,他不是哥儿,贺泽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摸了摸隐隐作痛的额头。
这是那天在林子里受的伤。
原身遇上熊瞎子,逃跑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正好撞上石块,没死已是万幸,哦,不他已经死了,不然,醒过来的也不会是自己。
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贺泽撑着床沿想要下来,一路扶着床边的木凳,踉踉跄跄半晌才总算到了桌边。
这身体额头的伤势最重,手臂和腿部都只是一些轻微的擦伤,倒也不是很影响他的行动。
视线在房间环顾了一圈,除了几样简单的木具再无其他,毫无疑问,这家人的生活境况并不怎么好。
贺泽看了一眼正席地坐在院门外的贺有财,原身的阿爹,后者一口一口抽着烟管,吞云吐雾,另一只手还缠着棉布,吊在脖颈上。
从他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贺有财有些黢黑的脸,满面愁容。
其实如果没有那些糟七糟八的事,原身的家在贺家村能是少有的富户。
这家里统共有八亩地,贺有财又是个木匠,有手艺,周围十里八村的需要帮忙做木具的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