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一贯能善道,说道:“老先生容禀,晚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回乡途中不识路径,走到这里找不着客栈了,想到您庄上借宿一晚,叨扰之处,万望海涵。”
老员外听罢缘由,说道:“这一带很偏僻,左近并无客栈,你一介读书人夜里赶路,很容易遇上强盗野兽,我这庄上有的是房屋,尽可留你住上一晚,不过后生你别称我老先生了,只叫员外即可,咱们乡下人,识不了几个大字,哪称得上是老先生呢。”
书生说:“那可不成,在家的时候,我娘就常说我们那里是穷乡僻壤,就算念了几本书,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自身见识也是不够,遇上长者一定要称老先生。”
老员外被书生捧了两句,心里也是喜悦,不仅找了间空房让书生留宿,还让老伴儿出来相见,准备了热饭热菜款待。
书生拜见了老夫人,吃过晚饭,夜里住在庄子后面的西屋,屋后是一片漫洼野地,没有人家,他走了一天的路,身上疲乏,很快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时分,忽觉一阵阴气袭身,睁眼一看,后窗不知几时被风吹开了,外面云阴月暗,黑咕隆咚地什么也看不见。
书生只好起身去关窗户,窗外却突然露出一个美女,正当妙龄,杏核眼,瓜子脸,身段婀娜,若不是月宫嫦娥下凡,也是瑶台仙子转世。
那美女隔着窗户,含情脉脉地望着书生,看得书生全身麻酥酥的,心说:“孔老夫子保佑,总算让我赶上了!”
原来这书生平时也看些闲书,那些闲书里大多描写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看上了某个穷酸秀才,不顾父母阻拦,带着金银细软跟秀才私奔,也有那狐仙蛇仙恋上凡夫俗子,主动前来投怀送抱,反正天底下“士农工学商”这五等人,以读书做学问的艳遇机会最多,因此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书生被那美女迷得神魂颠倒,却没忘了斯文礼法,作揖道:“恕小生唐突,敢问小姐芳名,为何深夜前来相会?”
那美女自称名叫秀英,就在这庄中居住,由于这一带很偏僻,绝少有外人前来,何况来的又是一个年轻的读书人,听庄上人说这书生一表人才,谈吐非俗,她仰慕才子,才到窗外窥探,请书生千万不要告诉老员外夫妇,这种事传出去,毕竟是好说不好听。
书生寻思这美女一定是老员外的女儿,生得如此标致,胜似神仙中人,家里又有偌大的产业,能找个这样的媳妇,也不枉此生了,他心中窃喜,立刻卖弄起斯文手段,吟了两首酸诗,感叹自身际遇坎坷。
秀英深蹙蛾眉,问道:“不知相公有什么心事?”
书生说实不相瞒,家父走得早,家中只有老娘在堂,我娘很不容易,她从不烧香拜佛,但是一辈子积德行善,每天天不亮,便到江边扫螺蛳,螺蛳你见过没有?那是生长在水中的一种细小田螺,我们老家那里每天江水上涨,都会将数以千万计的螺蛳带到岸边,江水涨得急,退得也快,那些螺蛳却被留在岸边,等到天一亮,慢慢被日头晒干而死,螺蛳这东西太小太多,没人愿意吃,所以江岸边上的螺蛳空壳累累如堤,这般日复一日,今天死掉一层,明天又死一层,我娘生下来就吃一口长斋,她老人家心肠最善,不论刮风下雨天气如何恶劣,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到江边,将那些被水冲上岸边的螺蛳,用扫帚扫回江中,当地的人们都称家母是活菩萨,以前曾有算命先生给我娘算过,她老人家本来命中无子,只因这一件善举,到四十岁得了我这一个儿子,家父又走得早,全靠家母含辛茹苦把我养育成人,指望我用功读书,皇榜高中得个状元,可没想到奸佞当道,那些榜上有名的,全是官吏之后,我空有一身真才实学,却到处碰壁报国无门,更无颜回去面见她老人家。
秀英说:“听相公这番孝心,少不得天随人愿,迟早有飞黄腾达的一天,我愿随君左右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