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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下旨开仓放粮,奈何国库空虚,再加上贪官污吏层层克扣,粮食发到粥厂已经没多少了,僧多粥少,无异于杯水车薪,幸亏有那些富商大户出钱出粮,杨六爷遇上这等事,自然不甘人后,他独自包了城中最大的几个粥厂,一天舍两顿米粥,那粥不但稠,晚上还给半块饼子,不过这些粥厂不让青壮男子进来,只收容那些老弱妇孺。

    其中一个大粥厂设在法海庙中,总共住了两千多人,大多数为女人和小孩,那时也顾不上什么寺规了,由于庙小人多,房屋不敷分配,只好在庙里用草席搭了很多棚子,以供这些难民居住,上面拿草席盖顶,外墙围以芦苇,那棚子搭得密密层层,一片连着一片,后面再进去人几乎没有立足之地,每天由和尚们负责煮粥,僧人在庭中支起几口大锅,煮好了米粥,便让饥民们排着队,依次上前领取。

    杨六爷一有工夫,就抱上儿子到法海庙粥厂,看僧人给灾民们舍粥,有时更要亲自动手。

    那天起了西北风,阴晦寒冷,天色跟夜里一样,杨六爷给灾民们预备了一批棉被,也是亲力亲为,自己带着家丁送到庙中,外面天寒地冻,他本不想带儿子同去,可那小孩抱住他爹不撒手,怎么哄也不行,杨六爷心想:“这孩子也是带着善缘来的,不让他跟着去舍粥,就抱着我不放,既然是这样,带此子同去又有何妨。”便给小孩加了衣服,乘马车到了庙中。

    大清早寒气凛冽,难民们早早就起来等着发粥了,杨六爷特意嘱咐僧人,今天寒风刺骨,粥里要多放米,饼子加倍。

    那些饥民冻了半夜,好不容易盼到早晨,看僧人们把米下到大锅里煮,香气闻到鼻子里,饿火更加难耐,顾不得秩序,纷纷挤到前面,都想赶紧喝上这口热粥。

    庙中搭满了棚屋,本已十分狭窄,这两千多饥民乱哄哄地拥挤过来,寺里的几个僧人根本阻拦不住,杨六爷让手下的家丁上去维持,才稳住局面。

    这时候粥也煮好了,杨六爷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拿着瓢,要给那些饥民舍粥,可这事也怪了,这个平时不哭不闹、乖乖巧巧的小孩,突然间哇哇大哭,就像让什么东西给吓坏了一样,周围那些献殷勤的人,轮番过来又哄又抱,那孩子只是号啕大哭。

    杨六爷心疼儿子,抱拳对众人说:“老几位,对不住了,今天这孩子不舒服,我得带他找郎中瞧瞧去,大伙接着忙,可别耽误了舍粥的正事。”

    杨六爷说完抱上儿子,乘马车离开了法海寺,也就刚出去两条街,忽见高处烟雾弥空,原来法海寺粥厂里由于拥挤不堪,碰翻了锅灶,那周围全是草席木桩子所搭的棚屋,不仅简陋,而且易燃,见火就着,西北风刮得又紧,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时间浓烟滚滚,火光烛天,那熊熊烈焰,把整个寺庙统统吞没在了火海之中,一百多间大棚,顷刻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场巨灾事发突然,火势起得太快,灾民们顿时乱成一团,一个个蓬头赤脚,拖儿带女,夺门而走,这两千多人哭声震天,你拥我挤地抢到门前求一生路,有许多人被浓烟眯住了眼,跌倒在地挣扎不起,挤死踩死的不计其数,大都挤成了一堆,火势席卷过来,只能被活活烧死,最终一个人也没能逃掉,饥民中很多是姐弟母子之类的关系,在大火中仍是互相依倚,有的小孩把头扎在母亲怀里,有的姐姐把弟弟挡在身下,被烧成焦炭之后保持着这种姿势,死状之惨,实在难以言说。

    等外面的人把大火扑灭了,进到法海寺粥厂中一看,景象真是惨不忍睹,寺庙内外都被烧为了焦土,地上到处是焦头烂额的死尸,余下的灰烬还没熄灭,冒着屡屡青烟,一阵阵烧炙人肉人油的恶臭,熏得人喘不上气来。

    事后人们议论起来,都说两千多饥民竟无一人生还,这就是老天爷要收人,赶上的一律在劫难逃,要不是杨六爷提前出来一时半刻,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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