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次见到你,就把这个送给你。”无邪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卷书简和一叠绢画,“他说你将来若有机会遇见一个叫扁鹊的人,就替他问问,这书简上写的相克之药对不对,还有什么疏漏?”
“这是什么呀?”四儿凑过头来看了一眼。
我打开绢布和书简细细读了一遍,惊喜道:“这绢布上画的是天下间四季生长的毒药,书简上写的则是它们的药性和一些医尘自己摸索出来的解毒之法。”
医尘在书简上的记载让我想起了几个月前离开晋国时,史墨给我的那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其实,传说中的恶咒c死咒大都是巫士们利用神鬼不知的下毒法来实现的。
“他给你这害人的东西做什么?”四儿问。
“天枢是个拿钱替主顾杀人的地方,医尘这些年替天枢研制了很多毒药,但他始终是个治病救人的医者,这上面记载的毒物若是样样都能找到相克的草药,也算是一卷救人的医书。”
医尘在药圃旁边养了一屋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为的就是试验他的毒药和解药。我之前对尹皋所施的“摄魂术”其实就是用了一种致幻的草药,那时候在雪猴身上试了很多回,害得它现在见到我就躲得老远。
“它好像长大了许多?”我指着躲在角落里的雪猴笑道。
雪猴见我指着它,呜咽了几声,一副待宰的可怜模样。
“它这几天吃得可比我好多了!”无邪瞄了四儿一眼愤愤道。
“路上赶得急,我哪有时间给你这狼崽子弄吃的!”四儿瞪了无邪一眼,反驳道。
“你们俩以后可不许斗嘴了,我在晋都有处院子,咱们三个人从今往后就要一起过日子了!”我抓了他们两个人的手交握在自己腿上,心里觉得格外踏实。
“你舍得放下将军?”四儿小心翼翼地问。
“将军要娶晋国赵氏的女儿为妻了,那位贵女眼睛里容不下别的女人,我若留在这里对大家都不好。我和将军已经错过了,现在我们行在两条岔路上,只能越走越远四儿,等我们到了晋国,我会想办法让人给于安带信,你们两个不能再错过了。”
“无邪说于安是天枢的刺客,这是真的吗?”四儿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他是天枢的刺客,而且身世成迷,这样你就不要他了?”
“他就算是个杀人放火的盗匪,我也不在乎!”四儿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她水光流转的眼睛里有一个少女对爱情最坚定的信念。
“那便好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今晚早点睡吧,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出发去晋国了!”
清晨,太阳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众人便在迷蒙的晨雾中坐船离开了雍城。伍封备下了一船的礼物作为向赵氏求亲的纳彩之礼,另外还邀请了百里大夫作为求亲的使者与他一道前往晋国。
“伍将军还真是有心,临近初冬,候鸟南飞,他就用寒冰封了一只大雁给我作纳彩之礼。”伯嬴抱着剑站在船舷上,一双杏眼里似乎能挤出蜜汁来。
“有这样细心体贴的夫君是贵女的福泽。”我看着脚下的东流水,颔首微笑道,“媒聘之礼有六,纳彩c问名c纳吉c纳徵c请期c迎娶,贵女可知,除纳徵之外,为何其它五礼都要执雁?”
“为何?”
“雁,木落南翔,冰泮北徂,顺乎阴阳,往来有序。夫为阳,妻为阴,正好应了妇人从夫之序,所以婚礼才以雁为礼。这表示贵女出嫁之后,再不是赵家的人了,而要竭力辅佐夫君才是。”
“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既然决定嫁他就一定会照顾好他,事事以他为先。”伯嬴抬起下巴朗声道。
我点头释然一笑,转身走进船舱。
“子黯,你不恼我?”伯嬴在我身后小声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