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一行人在族会结束的当夜,便离开了沈家的老宅。
而沈瀚对于此,既没赞成,也未阻拦。
他表现的很是淡漠,好像离去的并非是他的亲阿姊,而是某个路人甲乙丙。
不对就算是寻常客人离开时,身为主人也免不了要寒暄客套几句,可沈老太一行人离去之时,沈瀚却是未曾露一面。
这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凄凉之意。
沈老太已年过八十,而沈瀚也已六十多岁,本就到了暮年,更何况,世事无常,说不准这对亲姐弟自此一别,也许就成为了永别。
这听起来颇有几分伤感,然而,对于沈瀚而言,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宁愿那个对自己宠爱至极的长姐,永远地活在他渐渐模糊的回忆之中,也不愿见到眼前这副虚伪且无耻的嘴脸。
“父亲,你已经坐了一夜了。”
拂晓之时,沈沉溪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参茶,看着坐在床头怔怔不语的沈瀚,面色百感交集。
“我没事。”
沈瀚的嗓子有几分沙哑,接过参茶微抿了一口后,神色有些凝重道:
“你姑母临走之前,倒是给我了句警告虽然明知那是她气极之话,但我心中还是难安。”
沈瀚随手放下了参茶,用**将两人高的窗帘拉开,目光触及到暗潮涌动的海面,以及海面上方那青蒙蒙的天色,面色之中透露出焦灼。
他很清楚沈沉溪究竟是依靠了些什么,才能登上联美财团第一人的位置,也更加清楚,他与那些把持着这财团几十年的老人之间,是有多么大难以逾越的鸿沟。
“父亲想开些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就算你想躲,也是躲不掉,不过”
沈沉溪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宛若穿过从千军万马之中,直取敌军上将首级的那支奔雷箭。
一样的犀利且寒芒四射。
“不过,儿子也并非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真到了彻底撕破脸皮的那时,不过是大家争一争而已,争胜了就是通吃一切,若是败了,也不过认命罢了。”
“成王败寇。”
沈瀚轻轻叹了口气,对沈沉溪说道:
“你倒是想的很开,有你爷爷和我当年的风范。”
“不过一切还是要小心为上,不知为何,我最近总有感觉,四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就要被重演了”
“但结局却绝不会一样。”
沈沉溪自信一笑,对沈瀚斩钉截铁道:
“我保证。”
旧金山的冬很阴冷。
这是叶未央在旧金山所过的第一个冬天,但不知为何,却有几分熟悉之感。
这阴沉的天色,空气中的潮湿,以及身着羽绒服乃至貂皮,却依然挡不住的钻进骨头的冰冷,不是与江宁或者淞沪很近似吗?
这里并非是中国的江南,但着实让叶未央生出她仍在故土的感觉。
而从温暖如春的房间中走出来的她,看着侍者们张灯结彩地忙弄着,将堆成了一人多高的小彩灯,不断扯出挂到了有些光秃秃的松树枝丫上,她便清楚,圣诞到了。
有些节日,无论是在东方还是西方,是不需要看日期就能感受得到的。
她看向负手站在院中宛若工头一样,正指挥着大汉们挂小彩灯的沈瀚,见到对方嘿然一笑,而后说道:
“儿媳妇,小溪他去开会了,晚上就回来放心,大过节的,他不能让你独守空房。”
沈瀚的嗓门很大,令叶未央俏脸一红。
宛若餐桌上摆放的那颗刚运过来的平安果。
欧美地区乃至全世界大部分的国家,过圣诞节并没有吃平安果的习俗。
而所谓的平安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