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任清风送柳絮

    再一次说到小怡的自杀，我心中一痛，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沙哑着声音道：“小怡自杀后，整个暑假我都躲在家里，很少出门。她父母虽然怀疑她的死因，但民难与官斗，斗米小民，无能力无渠道去调查真相，当晚出席晚宴的人更不会冒得罪权贵的危险而出来帮忙说话，一年后，小怡的父亲便郁郁而终，而她母亲受不了一年连失二位亲人的痛苦，疯了。起初还在家附件游荡，再后来便不知所踪。而我母亲在小怡离开后，也大病一场，一个月不到，满头黑发全白了。”

    “暑假结束后，我匆匆离开家回到学校，基本上很少回去过，直到我考上大学，我都一个人在外面过，不敢回家。怕回去见到小怡的父母，见到我妈的白发。”

    “真可怜，”姜诗泪眼婆娑道。“不过我相信，小怡肯定不是他们说的，为上好学校而让步的人，肯定还另有隐情，只是不愿去接受而已。”

    我感激看了她一眼：“小怡绝对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刚开始的时候，我恨，恨冯大力，恨罗胜利，恨刘开宏，恨所有参与那次晚宴的人，恨他们不能出来说句公道话，后来，我恨小怡，恨她不顾一切离我们而去，再后来，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跑到其他学校去念书，如果我还在新村中学，有我们三人在一起，就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抹了把泪，强笑着姜诗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姜诗摇摇头：“我不会笑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小怡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过好自己。”

    “男人其实都很狗性，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不知道去拥有，等到失去了，才扮长情扮伤悲。有时候我在想，小怡在推开窗户的一刹那，会在想什么？每次我想像着小怡那决绝的表情，心里恨意滔天，也因为这，高二开始，我把原来的我深深埋藏起来，躲开能引起我回忆的人和事。”

    “上大学后，家里经济变化很大，父母理解我的逃避，并不要求我回家，只是每月都寄很多东西给我，转入我银行卡的生活费远远超出我所需，我平时没什么开支，物质上也仅维持基本生存，无社交应酬，所以每年我都可以有些积蓄，大一暑假开始，我便带上几件换洗的衣服离开学校，开始长达二个月的步行旅游，直到开学才回校。”

    “在我第一次步行出门时，无意间到q市某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我遇见了一位老人，他在了解我的事情后，用了些特殊的手法，封藏了我的那段记忆。再次回到学校后，我重新开始了没心没肺的生活，直到现在。”

    “对不起，阿东。”姜诗红着眼睛道。“无意间，让你想起那段记忆。”

    我从沙发旁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分了二张给她：“这与你无关，那老人封藏我的记忆，只是维持了二年，虽然后来每年暑假我都会去老人那住上几天，但老人并没有再施展手法去封藏那段记忆，而我也习惯了不存在那段记忆。大学毕业后，我回家几次，匆匆回去，匆匆离开。小怡家的房子已经让她亲戚出售了，小飞二胖他们，因为在家停留的时间太短，而且我还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们，所以悄悄的回去，谁也没告诉。当年亲密无间的小伙伴，各散西东。”

    “那你现在还恨那些人吗？”

    “不恨了，恨了这么多年，时间已经磨平了所有的创伤，经过这件事，我不时提醒自己，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再多苦楚，入睡了便不存在了，说不准，睁开眼，已经走出了困境。不念烦恼，一任清风送柳絮，莫愁欲愁凭自在，灵槎不渡汝徘徊。”

    姜诗正要说什么，我的电话不期响起。

    “阿东，起床了没有？”是黄十三声音。

    我抬头望望四周，才发觉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