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黄昏,夜色就迫不及待地晕染天空,在窗边摸到了乔西路种的小多肉,喷了一点水,拉上了窗帘。
“还做工么?”
“啊今天给陈柳家装箱来着,你下课了?”母亲的声音传来,显得很是遥远。
陶安安想象母亲一边脱下白线手套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手机发微信的场景,轻声问了几句,说下个月寄钱回去,母亲例行拒绝,说那边只她一个,也用不着多少钱,她便例行劝说母亲自己的学费生活费自给自足可以的,不用这样辛苦。
“哎你是念书的孩,好好念书,跟人出去吃吃饭什么的不得要钱呀,紧巴巴的怕人瞧不起,你出息,可别叫人家瞧不起你。”
“”她想反驳,却觉得无谓了,应和几句,嘱咐母亲好好休息如何如何,左手不自觉地摆弄着,啪嗒一声,撞倒了水杯,热水哗啦啦地淌了半桌子,她慌张去找毛巾来擦,耳边又是呼啸的风声,伴随着笑声。
“嘻嘻嘻”是似曾相识的那个笑声,毫无意义的声响,听不出意味,她慌张敷衍几句挂了电话,狠狠敲了敲脑袋,那笑声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是幻觉?不,这不是幻觉。
她慌里慌张地擦干净桌子,揉揉鬓角,慌张之间却安静了下来,笑声平静了,消散了,不复存在,她怀疑自己没有听见过那诡异的笑声,可那笑声是那样真切——真实和虚幻的分界线模糊了,她跳起来,冲出宿舍,手上的手机嗡一声,苏阮阮来电。
苏阮阮吓了她一跳。
“你看外面的天。”苏阮阮的开场白很是莫名,她透过窗子,看见天空暗沉,黑漆漆地压下来,如墨坠地,沉沉的,好像要下一场墨水一样的雨。
“嗯。”
“快打雷了。”苏阮阮说得依旧莫名其妙。
“好。”陶安安微笑着,心里暗自揣测苏阮阮现在是该如何,雷声轰隆轰隆,将要把软弱的苏阮阮暴露出来,可惜她现在看不到,也看不到先前苏阮阮露出来的柔软肚皮,蜷缩着的模样,抬起困倦的眼睛,那样的苏阮阮让她忍不住笑。
“有什么好的。在做什么?”苏阮阮那头声音安静,偶尔有啪唧啪唧清脆的点击鼠标的声响。
“没什么。”陶安安抬眼望着外面的天空,一丝丝一缕缕,云像是被撕碎了一般,她要去跳河的想法也被撕碎掉了,那无稽的笑声哭声,还有苏阮阮强迫她明天一定要说一声早安,她开始踟躇,觉得不跳河兴许也是一件好事。
跳河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以另一种方式再活一次?这倒是不错,但是那笑声是什么?
原先撺掇她跳河的那个声音没有出现。
陶安安脑子里的疑问好像是吼叫出来一般,声音很大,如果那个声音听得到她内心世界的想法,总不能无动于衷,她愈发觉得自己轻信了那个声音,或许是轻信了某种自以为是的判断——但是现在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跳河的,答应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西大桥不在吧?”
乔西路?陶安安下意识转向乔西路的床,空落落的:“不在。你这么关心她?”
“怎么会,你是不是智——好了好了我错了,我怕她说我坏话。”
“你怕她说你坏话?”
“啊哈,对别人说倒还行,嘴长她脸上,我又扯不下来,就怕对你搬弄是非,让你误会什么。”
“哦,所以是有黑历史咯?我不能知道的那种?”
“喂你又重点错了——不是黑历史,就是那种,很羞耻的事情,和我人设不一样那种。”
人设?陶安安又笑出声:“你怕打雷吗?”
“没,我不怕,一点儿也不怕。”苏阮阮那头传过来的声音气沉丹田,不像是撒谎,和那次重生所见到的苏阮阮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