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很快被拖了下去,在台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血迹。原本分作两堆的赌资,合二为一,再由人派送给这场赌局的赢家。
“等等!”二楼传出一声大吼,“不是说剑谱也赌得吗?”
庄家站在台中,朝楼上拱了拱手,恭恭敬敬道:“还请大爷稍后,此局结束后,即可对剑谱下注了。”
贾无欺又看了一阵台上的比试,这才明白,这第一轮的赌局像是常见的骰子赌法,只不过扔骰子赌的是大小,这台上赌的是输赢。每轮打斗开始前,客人们可以给两种技法下注,若下注的技法恰好获胜,则可将败方的赌资瓜分掉。而技法本身,同样也可随着赌局的进行被客人获得,只是不知这又该是怎么样的赌法
再看台上,已陆续上了好几组身怀绝技的面具人,所拼技法,无一不是各门各派秘不外传的看家本领。这赌坊,敢将这些被门派珍之重之的秘籍放到台面上来,并且还真训练出一批能施展这些技法的打手,不知是为了讽刺还是只为了显示自己在江湖中的势力之大。
“哗”的一声,两幅巨卷从屋顶再次垂落,一个写着“破甲手”,一个写着“龙头拐”。楼下暗处,两个人应声上台,虽脸带面具,但从身形上看,一个膀大腰圆,一个枯瘦清癯,与曾经用这两门技法闻名江湖的人毫无二致——震远镖局总镖头方破甲,和“神眼”穆千里。若不是贾无欺眼见着这两个人,一个死,一个被押入大牢,真的会以为台上两人就是他们。
以假乱真。
二人初一交手,就响起“砰砰”数声金属相击声,精铜龙头拐上下挥舞,挡掉从上盘c中盘c下盘飞来的数枚银梭,被龙头击中处,饶是银梭坚硬无比,也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看来,不止外功,连内力修为,也被模仿了□□成。
贾无欺突然背后一寒,他从这场赌局中,感受到令人心惊的企图。对于江湖中人,姓名乃至外表都不是定义一个人的标志,只有武功技法,带有每个人独有的记号,是区分此人和冥冥众生的标志。而现在,这一场场充满生与死的赌博,仿佛在无声的宣告,一个人,一个门派,再隐秘的技法,再深藏的武功,也会被泄露,也能被分毫不差地掌握,每个江湖人独特的记号,都能被轻易模仿。
当姓名可以冒领,外表可以易容,秘技也被模仿——
这个人,自然也以被轻易的取代。他的生与死,存在与否,变得难以察觉。
就像台上的两个面具人,贾无欺注视着被银梭穿胸而过的“老者”,险些以为穆千里又再死了一次。这赌局后的用意,何其残酷。
技法相拼的赌局结束后,庄家踩着台上蜿蜿蜒蜒的血迹走到中央,喜气洋洋道:“各位大爷,下一场便是各门秘籍的赌局。这次的赌局,赌资不要金银珠宝,只想赌赌各位爷的胆气,请各位爷移步。”
待庄家领着他们走到一片开阔的湖泊前,才将这场的赌法说与众人听。这赌法说来简单,方才在酒色财气楼里获胜的技法,均在这场赌局内出现。这场赌局共设酒c色c财c气四个赌场,按照每种技法在江湖中的声望,分别放置在这四个赌场内,其中,酒赌场中的技法最为普通,而气赌场中的技法最具盛名。若想要的技法在酒赌场中,只需在酒赌场中获胜,就能获得秘籍,但若想要的技法在气赌场中,则需依次在酒c色c财三个赌场内获胜,才有资格进入。简单来说,要取得下一赌场的进入权,须得在上一赌场获胜才可。
这规则听起来简单,但仔细琢磨片刻,便能发现其中暗藏杀机。首先四个赌场内具体的赌法并没有明言,这“获胜”又将由什么裁定?其次,即便在赌场中赢了庄家,若多个人看上了同一本秘籍,又该如何?
这一场环环相扣的赌局,与其说是在赌“胆气”,不如说是在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