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事僧的带领下,在山脚久候的一干人等终于向六凡山进发。无忧大师派来接应的知事僧,年纪不大,待人接物却十分老成,一边应对着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一边介绍着六凡山的气候风貌。
六凡山得名六凡,除了山顶六凡寺的缘由外,还有别的典故。“六凡”二字,在佛门之中,又名“六道”,意即众生轮回之道途。六凡山不仅地势险峻,气候也十分古怪。从山脚攀上山顶,需要穿过六个天然石窟,每过一石窟,不仅山景截然不同,连气候也会陡然大变。可能前一段还温暖如春,后一段就是凌冽寒冬,诡变的气候与景色暗合六道众生不同的际遇。此外,一到冬季,六凡山中会刮起一种怪风,名为“焚风”。风如其名,高热且干燥,所到之处,气温急剧上升,如值盛夏。
听着知事僧的介绍,贾无欺四下张望着,想从这静默的山景中看出什么端倪。可惜他们刚刚入山,气候景象都与山下无异。他抬头往山顶看去,终于发现了几处奇怪的景象。峻岭崔嵬,峭壁之上却有许多高耸的金属管,如同生长在山石之中一般,整整齐齐排列着,直插云霄,像是一把巨大的排箫。那些管子通体发红,矗立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十分引人注目。
“戒痴小师傅,山上的那些管子是什么?”趁着接引铁鲨帮的小师傅还在身旁,贾无欺立刻向他问道。
他话音落下,不少人也注意到了绝壁之上那些临崖而立的金属管,都免不了发出惊讶好奇的声音。
戒痴听到众人的疑惑,耐心解释道:“那并不是一般的管子,那是长燃香。”
“长燃香?”贾无欺眼珠一转,“岂非与长明灯类似?”
“是,也不是。”戒痴望向山上的一排排长燃香,缓缓道,“长明灯仍需灯烛火油,长燃香却不需要。”
原来,许多人上山拜佛,都喜欢带上大量价格昂贵的香前来供奉。但六凡寺规模并不算大,山中又气候怪异,并不适合香的储存,许多人所敬之香还未来得及立于佛堂之上,就已经生霉虫蛀,无法使用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对于想要广积恩德的香客,六凡寺建议他们可以用长燃香来代替,一来可以避免铺张浪费,二来此香长存,可表施主虔诚之心。每一根长燃香都由精铜打造,价格不菲,但还是引来许多达官贵族趋之若鹜,不过数月时间,六凡山中的长燃香已颇具规模。
“原来如此。”贾无欺望着傲然而立的长燃香,眯了眯眼,“这长燃香旨在节省,本来不错,可挡不住这帮信徒们,一个比一个有钱呐。”
“我可听说,六凡寺的香客中不少高官富贾。”他身旁的瘦猴儿啧啧两声,“听说前些时候,还有人自愿出资,要将这座山从上到下都画满佛画呢。”
“哦?”贾无欺看向戒痴,“小师傅,可真有此事?”
“是有这么一位王施主。”戒痴低呼一声佛号,“功德无量,福田广阔。”
待戒痴走开,贾无欺这才放慢了脚步,等着落在队尾慢吞吞爬山的辜一酩。看着五步一喘,十步一咳的辜一酩,贾无欺凑过去小声道:“师兄,这都没人了,你可以快走几步。”
辜一酩斜睨他一眼,依旧慢条斯理地迈着步子:“没人教过你,就算没人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吗?做咱们这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被行家瞧出一点端倪,脑袋可就要没了。”说着,他话锋一转,十分嫌弃道:“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生怕没人知道你是个灵巧的胖子?”
贾无欺被他训得脑袋一缩,老老实实地喔了一声。
这时突然刮过一阵强风,辜一酩“阿嚏”一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师兄,你扮得真好,这喷嚏打得跟真的一样。”贾无欺称赞道。
刚说完,他忽觉脸上一痛。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