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寒浇撤军，已过数日。虞城依然难以从战乱中恢复往昔，仍旧是一片萧条。街道之上行人稀少，随处都可以见到，躺在地上哀嚎的百姓。

    城中搭建了四座临时营帐，很多身受重伤的人，全都被收容在里面。庖正府这几日出了大量重金，悬赏医者。

    城里的郎中，虽然全都聚集在营帐里，人手还是有些短缺，很多人因为抢救不及时，一命呜呼。

    庖正府收容了大量的伤员，已是人满为患。六大派弟子除了林默然留在府里，其余三人都在营帐内照料伤员。

    林默然站在床边，望着这个有些消瘦的女子，眉头紧皱，神色不安，脸上也有些忧心忡忡。

    四人被救回以后，一直没有苏醒。张欣妍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也透着一分安详，一分恬静。

    林默然不禁多看了几眼，缓缓拉下幔帐，然后朝着隔壁房间走来。

    “掌门师伯。”

    林默然进了房间，就看见凌云子站在床边，立刻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这次多亏你带回洛书，才能打败南山六鬼。只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知你将来有何打算？”凌云子目光深邃，神色和悦。

    林默然身体一颤，突然跪在地上，涩道：“无论弟子生从何来，太虚养我育我，弟子绝不敢辜负师门的恩情！”

    凌云子轻轻点头，袍袖一甩，转身走了出去。林默然慢慢地站了起来，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的双眼有些红润。

    虞城北面，已经被这场战争折腾得面目全非，寸草不生。城西和城南这两道关隘也许是太难攻克，一直没有被战争侵扰。

    城西有三座峰峦高入云霄，完全被漂游的烟霞笼罩其间。左峰在云天之中朦朦胧胧，一片苍翠。右峰巨石突兀，久久看去，好像在烟雾中游动。

    最远的中峰，与天空融为一体。山峰之下，有一条高达千尺的瀑布，湍流与岩石碰撞的声音，震人发聩，然后流向底部的河流里。

    这条河流终年碧绿，将三座峰峦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河边是一望无际的莽莽林海，青翠葱茏。

    一个黑衣男子蹲在河边，双手捧起河水，喝了一口，而后起身望着远方的瀑布怔怔出神。

    一个灵动的少女，站在男子身后。一袭绿衫，黑发披至腰间，丽目勾魂慑魄，琼鼻秀挺，粉腮泛红，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

    “小师妹，前面就是虞城了。”男子望着绿衣少女，笑了一笑。

    “终于到了，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累死我了！”绿衣少女不禁伸了个懒腰，脸上的疲倦也消退了很多。

    “活该，让你呆在熊山好好修炼，非要跟来！”黑衣男子的脸上，有些幸灾乐祸。

    绿衣少女扮了个鬼脸，转过头去，望着无边无际的河流，嘴角浅笑盈盈。

    虞城街道之上，到处都是悲惨的哀嚎声，凄凄凉凉。林默然一路走来，心口也有些发凉。

    街道边上，有一个六旬的老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伸出无力的手臂，张着枯萎的嘴唇，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迟迟发不出声音。

    林默然蹲在老者身前，紧紧握着老者的手，身体中的真气，绵绵不绝地输送到老者的身上。

    这个老者好像已经油尽灯枯，脸上的痛苦丝毫没有减弱。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林默然望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在眼前陨灭，他的脸上似有一分悲悯一分愧疚，一分无能为力的自责。

    “笨蛋，真气又不是灵丹妙药，你就算把全部真气输送给他，也是无济于事。”一个绿衣少女，站在林默然的身后，脸上依旧是笑容洋溢。

    林默然回首，望着这个少女微微低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