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色在镇里柔柔地撒着光辉,清冷、寂静。
镇上的灯光渐渐都熄了,只剩下富户们的宅子里还偶尔亮着灯光。周玮之,作为镇长家的大公子,自然不会顾忌点灯带来的那点银子消耗,毫无顾忌地点了一盏精致华美的灯盏。
灯光下,少年低垂着眼脸,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如暖玉般精致,右手上握着一把玳瑁折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左手,声音轻小,却极富韵律与节奏。
周玮之一遇难解的问题,便会不自觉地轻敲折扇,周玮之的小厮墨竹替周玮之续了茶水,恭敬地弯腰在一旁站定,眉目不动,仿若入定一般。其实墨竹心中并不如他表现的那样平静,自家公子从小聪慧异常,少有难决之事,这几年更是没有看见过公子敲着折扇,在夜间思考。今日……小厮眉间微皱,公子回来时衣衫虽也妥当,但总觉不如平日那样一丝不乱,平整如新。想到这儿,小厮神情微凛,不敢继续猜测,以防被公子看出自己走神,而且,公子的事,不是自己一个小厮能妄加猜测的。小厮愈加低眉顺眼,等着周玮之的吩咐。
周玮之手中的折扇骤然一停,墨竹脊背一僵,愈加恭谨。周玮之抬起头,眉目一转,瞥了眼墨竹,“二公子睡了?”语气笃定。
“回公子,亥时一刻便睡了”,小厮语调一如既往的恭谨,想了想片刻,又说道,“二公子今日在花园中扑蝴蝶,故而累了些,早早睡了。”
周玮之这才点点头,“明早早些喊我起来,我去和父亲有事谈。”
“是,公子。”小厮应声,知道明早要在老爷起身前喊起少爷,便在心中暗暗想着主意老爷明早的动向。
周玮之整整衣衫,就在书房睡了,一夜无话。
镇长府中,处处栽着花卉,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美景如画的时候。林柳儿早上起身,已是卯时五刻,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林柳儿再也不能像在林家庄那样日出便起。着了衣衫,戴了首饰,林柳儿看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起身去前厅吃早餐。
到了前厅,林柳儿坐在左上位,等着镇长前来。看着右下方的座位,林柳儿心中暗恼,随即又是一喜。自己经常被周玮之以规矩之名暗暗顶过几回,虽然表面上周玮之做出一番好心好意讲解规矩的面孔,但林柳儿如何不知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出身小家小户,不懂规矩的?想着这些年在周玮之手中吃的那些暗亏,林柳儿心中便抑制不住怒气,只想着如何在镇长和下人面前告这周玮之不尊主母,起身比主母还晚,让主母等待之过!林柳儿的心思千转百回,连周玮之被镇长斥责的狼狈都想得直乐。还没等林柳儿想完,站在门边的一个小丫鬟上前禀报,“夫人,老爷说他和大少爷在书房用餐,让您自用。还让您吃完后去书房一趟,老爷有话与夫人说。”
林柳儿掩着嘴角笑意的动作一滞,表情僵硬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林柳儿刚才在兴头上,现在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感到没意思极了。林柳儿对镇长一向畏惧,丝毫不敢摆谱,匆匆吃了几口,便让人撤了,连忙赶往镇长的书房。
因镇长向来不许人随意进入书房,林柳儿在书房前,还让小厮进去禀报了镇长,得了允许,才婷婷袅袅,一步三挪地走进书房。
“老爷,唤妾身何事啊?”,林柳儿声音娇柔,甜声唤道。
镇长现在正为小儿子的婚事筹谋,看到林柳儿,想起让自己烦恼的二儿子和为自己分忧的周玮之,对林柳儿添了几分冷淡,丝毫没有被林柳儿的媚眼闪到,只是淡淡地说:“钰儿的婚事我已经决定了,过两日便去下聘,你好好准备准备。”周钰之,便是镇长家二儿子的名字。
林柳儿还当儿媳将是叶灵菲,闻言想到自己能随意调教的日子,高兴道:“那妾身便去准备。”
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