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日下人回禀却说娇娆是被掏心而死,胸口处破了个大洞,林林沥沥拖曳出好些粘稠的血,她虽没见着那场景,却也抱着痰盂呕了半天,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才作罢,心头的阴霾总是挥之不去。
也许是误会呢?也许是那下人吃了酒胡言乱语的呢?也许是送尸体的路上遇到了恶人,才导致娇娆的尸首残破不全呢?
宁夫人试图安慰自己,可是只要一闭眼,心里就能浮现出娇娆被人掏心惨死的画面,然后就是止不住的惊悸梦魇,怎么也骗不过自己。
她正在屋里坐卧不安的时候,忽然宁长咏身边的常随呵腰走了进来,行礼道:“夫人,爷今天忽然起了游兴在外想去外头踏青,您帮他把斗笠衣裳收拾收拾吧。”
宁夫人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常随又道:“爷嫌一个人出游太闷,所以想叫清芳姨娘一起去,也请您帮着安排安排吧。”
清芳平素也颇得宁长咏宠爱,可以说是娇娆来之前他身边的第一得意人了。
宁夫人正要点头,心里忽然一警,想到惨死的娇娆,对着常随道:“我等会儿去命人叫她,你先候着吧。”
她说完把常随打发走了,命心腹的贴身丫鬟去提点清芳,或者干脆帮她报病推脱过去,哪里想到清芳一听男人要见,喜得忘乎所以,不但对她的提点视而不见,更觉着她是想跟自己争男人,都没敢过来拜见她,收拾收拾东西就跟常随出了门。
宁夫人纵然心事重重,也被她这小人之心气的够呛,厌烦不已。
宁长咏说是去踏青,其实刚到下午就回来了,回家的时候满面伤感,唏嘘不已,不过精神却显得更好了,甚至可以说是红光满面。
宁夫人见他身后没有清芳的影子,仔细数数好像还少了个常随,竭力稳着心神问话:“爷,清芳不是晌午跟您出去了吗?怎么回来也不见过来请安?”
宁长咏似乎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悲叹一声:“清芳今日同我游湖的时候不慎落水,我身边的常随为了救她,也跟着一并落入水里,两人都已经失足落水,等请人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这两人虽然签的是死契,但总归跟了我一场,你让账房给他们各拨一百两银子厚葬了,余下的交给他们家里人吧。“
宁夫人搭在椅子上的手猛然攥紧了,纤纤十指根根发白,力道大的几欲把扶手握断,宁长咏低头柔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宁夫人强笑道:“这才几日,咱们家已经出了三条人命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就怕传出去影响您的名声。”
宁长咏轻轻一叹:“出人命也并非你我所愿,不光你不踏实,我心里也不痛快,可命定如此,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宁夫人道:“许是咱们在京里的宅子风水不好吧,要不要我请个道士来...”
宁长咏打断道:“夫人多心了,我买下这里之前已经命人瞧过风水了,再好不过的。”
“这样啊...”宁夫人神色越发勉强,低头遮掩着眼里的惶惑:“爷能不能告诉我,他们是在哪个湖里失足的,我好去派人给他们烧烧纸,免得成了孤鬼。”
宁长咏笑着抚了抚她的耳朵:“离京里还挺远的,你要烧就在家里烧吧。”
宁夫人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似的,跳的都慢了几拍,就见自家越发诡异的夫君低头看着自己,一手抬起她下巴:“夫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自然凡事都该向着我的,别总是惦念什么妾室小厮之类的,小心我这个做夫君的生气。”
宁夫人竭力忍住心慌,抬头揶挪般的笑道:“我可从来没把妾室放在心上,还不是爷这几年一直惦记着要纳妾,一房接一房的往屋里抬,如今人死了,倒累的我跟着后面忙活。”
宁长咏笑一笑:“有劳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