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粗绸男子呆坐在那里,脸面发青,微微出汗,似乎连气都不敢出了。边上一个犬裘白鞮的微胖女人施步而来,怒目道:“你怎生这不小心?这只酒杯要两钱银子,可是要算你帐上的。”
粗绸男子诚惶站立起来,连连作揖道:“是是是。”
突听一人道:“娘的少来这里装,背叛了十雪公子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声音煞是娇滴而怨毒!只见六人行中那窈窕男子轻抚了一下衣颔,声音赫然是他发出来的!
听他又道:“小雀儿,去把他给废了。”
虬髯大汉后面一个少年飞身而出,持把雁铃刀直指那粗绸男子的眉心。他使的是武当的眉心刃,速度虽然不快,却也绝不会慢。
待刀刺到那粗绸男子的眉前时,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胸口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这只手又迅速抽出,少年的胸口已多了一个血窟窿!于是他倒下,眼睛却又突然胀大起来,胀到半个鸡蛋般大小时,人已毫无动弹了。
他死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得这么快!
那粗绸男子紧握着血红的左手,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凛冽已极。
堂中已有人开始呕吐,甚至趴在地上恨不得把刚才吃下的东西一股脑儿全给吐出来。那六人行已变成五人立了,两个弱冠少年脸色正泛白,手脚在发抖,另三人却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窈窕男子轻笑道:“坎六君的血抓手倒没给落下,几年不见,实在又长进了不少啊。”
那水缸女人冷笑道:“可惜我震四娘照样要把他砍成六块。”这声音乒乓作响得很有节奏,就像七八只水桶在深井中打水一样。
窈窕男子翻眉看向前面,道:“乾一翁?”
那虬髯大汉叹了口气,道:“听离三郎的高见吧。”想必这虬髯大汉就是乾一翁,而离三郎也自然就是那窈窕男子。
只听离三郎道:“公子有命。”
“命”字出口,乾一翁已掠起,他手无兵刃,就用双拳击了出去。这匹练般的拳法无论从速度还是力度都远远超过了方才小雀儿的眉心刃。
但很奇怪的是,乾一翁的方向感似乎差劲得很,竟全无半点准确度。坎六君只好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他的人飞向根本沾不到他边的角落里去。
付楚一直就坐在那里没有动,他不想走,也不想动,因为他就想看看事情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他早就认识坎六君。坎六君就是常三,那个长年在街头卖菜的常三,付楚昨夜在十雪坊还看到了他。
付楚自邺下到京城已有七日,在这七天里他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常三。但现在常三怎么会变成了坎六君?他和十雪有什么关系?如果十雪在追杀他,他又怎敢再到十雪坊去,怎敢明目张胆地在街头卖菜?
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常三怎么会“血抓手”这种阴残的武功?他和滇北“灭尸太婆”有什么关系?
尽管他一时还想不明白,脑子还比较乱,却不能不动了,因为乾一翁的拳头快要撞扁他的鼻子了!
付楚按桌急退,但后面只有墙壁了。同时,乾一翁一个“金鲤倒穿波”,四粒铁珠自袖中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射向付楚,立即封锁了付楚侧旁的所有退路。
乾一翁的拳头依然迅速袭来,竟和铁珠保持着同样的速度。付楚退到墙壁上,但无论从哪个角度闪避都必将被击中!
不能闪避,只有进攻!付楚曲肘出剑,花落直迎乾一翁额心。
越女剑短,善于近身搏斗,花落亦如此,而付楚出剑的速度之快,令乾一翁骤然变色!
就在乾一翁的额头要被刺个窟窿时,他突一收势,竟翻折腰股而退,从腰间摔去一个白色罗织袋,被花落剑刺个正着。
罗织顿散,散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