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悸,嘀咕说:“皇后娘娘赏赐的镯子,跟三殿下手上的扳指,纹理一般无二,似是一块石头雕琢出来的。”
“难怪呢,”甄氏一叹,“这三殿下倒也是个长情的。”
如斯不解地仰头看她。
甄氏待不肯说,又怕如斯糊涂着,惹出是非来,“瞧三殿下扭开荷包上珊瑚扣子时小心翼翼,可见他对那荷包的爱惜。如此爱惜,岂会是宫人孝敬上来的?定是谁家女儿煞费心神做成,赠给他的。你又说,你的玉镯跟他的扳指纹理一般无二,可见,他讨了那玉镯去,定是要赠给那女儿,做一对呢。有了私情的男女,才在意什么一对一双。”握着帕子,擦了下额头细汗,见如斯听得认真,赶紧地说:“这都不是正经的行事,你可别学了去。”
如斯轻轻点头,又疑惑问:“他既然早相中了,怎不在宫里跟皇后娘娘讨?还要大费周章,来咱们家取?”
“这天家的事……”觑见两三个锦衣卫过来巡视,甄氏立时闭了嘴。
天家彼此倾轧的事,如斯也不敢多问,忽然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手捂着肚子,疑心声音叫锦衣卫听去了,脸上登时泛起红晕。
“厨房那忙着呢,哪里顾得上你?你且在房里拿些点心捱一捱。”甄氏心疼地给她揉了两下肚子,望见对面又是一堆锦衣卫赶来,急忙催着如斯走。
如斯眼尖地瞧见锦衣卫抬了个人过来,见一角石榴色从那软轿子上垂下,急忙拉住甄氏,“是三姐姐。”
甄氏这才站住脚,当着如斯站在墙角下,望见软轿子过来如初额头血流如注、四仰八叉地瘫坐在上头,吓得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地要伸手去试探她鼻息。
“只是从朽了的小楼上跌了下来,并无大碍。”锦衣卫道。
甄氏心扑扑地跳,嘴上没说,心里认定是沈贵妃要作践沈家女儿出气,只觉沈贵妃、傅韶珺都不是好惹的,慌得拉了如斯向自己院子里去,跨进房门,先向床头不知是螺钿的、还是描金的矮柜子走去,不等打开柜门,就轻嗤道:“你父亲也太不成体统了,就比我早一会会醒来,又翻箱倒柜偷我钱用。”
“母亲怎么知道的?”如斯好笑地问。
甄氏苦中作乐地笑道:“我在柜子门上夹了一根头发丝,那头发丝掉地上了,我就知道,他又干了好事。”拉开柜门,取出一包帕子裹住点心,塞到如斯手上。
如斯托着帕子打开,见是一包菱角面子做的焦黄条酥,大抵是饿了,闻着那味道煞是诱人,一面往嘴里塞,一面就去外间桌上找茶水,瞅着桌上摆着两个一模一样的茶碗,不知哪个是沈知言的,犹豫着,不敢擅用,防着甄氏忽然出来斥责她没规矩眼睛向房里瞥,就将茶壶高高悬在面上,将凉透了的茶水往嘴里倒,若有所觉,放下茶壶拿手背擦去嘴角水迹,一双眼睛就向帘子外看。不见异状,又仰头,提起茶壶往嘴里倒凉茶。
“沈知言你这无赖!”甄氏忽然惊叫一声。
如斯手上一颤,茶水灌进鼻子里、沾湿了衣裳,手忙脚乱地将茶壶放下、用袖子擦脸,急赶着推开纱门,望见甄氏瘫倒在柜子前,忙走去将她扶起,忽地瞧见甄氏手上滑落一个帕子,先觉那帕子眼熟得紧,又见帕子里滚落出一截白玉镯。
“要命了。”如斯立时面如金纸,慌地将帕子展开,便见原本被沈氏当传家宝一样藏着的玉镯断成了四截。
“镯子——”昏厥中,甄氏嘴里喃喃出声。
“镯子没事。”如斯抱着甄氏,赶紧地安抚,摸她额头,见微微有些发烫,忙吃力地扶着她向床上去,将她放下后,听她呓语“沈知言,看我不砸了你那些破玩意”,苦涩地一笑,放下帐子,捡起地上玉镯,为难着该怎么还给傅韶珺。
“四姑娘?”门外忽地传来尖锐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