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荷颂本想直接去双菱轩看厉鸿澈,禀告今早朝中的事情,却不想那一品保和殿大学士黎老儿,偏生是个没眼色的,非要留下了与她说什么江南修筑水坝防洪之事,说有匿名信举报,江西巡抚兼江南河道总督潘什么的,贪污云云。
厉鸿澈没有给她指示,梁荷颂自然不好表态,糊弄应付了一顿。黎老儿也没说什么,又说有一画儿要进献,与她相谈。
这一谈就似乎没完没了了梁荷颂上回为避免露马脚,劈头盖脸把大臣骂了一通,皇上可没少数落她,这回也只得耐着性子与黎大学士周旋。
她虽舞文弄墨不擅长,但,见人说人话c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
而皇宫的另一处僻静屋舍,双菱轩里。
厉鸿澈听闻“皇帝”去了早朝,虽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但早朝后保和殿大学士黎恭芳,单独觐见皇上,一谈就没出来。而且最要紧的是谈完了朝政,似乎还品茶论画儿了
黎恭芳三朝老臣,学富五車,又是他幼时良师,眼睛何其灵光。那女子连个“床前明月光”都念不顺,怎叫他不担心他得尽快找到那石头,将身子各归各位才是如此日子跟走钢丝一般若让盛丙寅那手握重兵的逆臣贼子知道皇上成了这副草包模样,还不立刻兵变了
“才人,您,您扎到手了”
听雨指着她们“梁才人”手里的针线活道。
厉鸿澈这才回过神来,见一根针已经扎在指头里,冒出一大颗鲜血点子。平静地拔出绣花针来,厉鸿澈将女工往旁边一扔
暂代管理后宫之职的淑贵妃有令,下月孝珍太后大寿,让每位妃嫔都亲手绣个“寿”字,献给孝珍太后贺寿。偏生这听雨c听蝉c品春c品秋四丫头都是淑贵妃分来的,是以不好假手他人。
厉鸿澈已经捏着绣花针,在红布上戳了大半日了眼睛酸痛得紧谁他娘发明的绣花真是可恶
“朕真是有些手酸,你们代绣”厉鸿澈冷声道。
他这句话却把几宫婢吓得直跪地。“奴婢们不敢。淑贵妃娘娘说了,各妃嫔须得亲自绣,这样祝福才能透过这一针一线传递给太后娘娘。奴婢们福薄,不敢沾染啊,还请才人饶了奴婢。”
“是啊,请才人饶恕。”
厉鸿澈瞥了眼那乱作一团的丝线,太阳穴突突地疼
想他厉鸿澈自小聪慧无双,文武双全,无论是提笔弄字还是舞蹈弄棒他从没有觉得困难过,哪怕家国大事c江山社稷虽然艰辛却从未觉得这般烦躁今日,却不想他竟会这么小根儿绣花针,束手无策
罢了,还是让梁荷颂那可恶的女人晚上自己绣
听蝉却叹了口气。“后宫里谁不知道咱们才人不识女工,淑贵妃这命令,可不是为难咱们才人嘛。”
厉鸿澈猛地眉头一皱,心底滚起闷雷。
那女人原来也不会绣
“才人,你怎么了可是方才针扎得太疼了”听蝉见厉鸿澈脸色不太好,阴云密布c冷森森的
半晌,厉鸿澈才从嘴里低低吐出几个字
“无,碍把那针线拿,过,来”
婢女听雨捡起女工恭敬地给厉鸿澈拿过去,一见那针上还有血,看着都肉疼了一回。
这时,外头来了个宫女,说是蕙贵嫔的四宝斋来的,名叫妙蕊。妙蕊带来了一炉淡梅香,有安神解乏之用,极好的东西,说是盛妃体恤后宫姐妹们辛苦,专程给各宫里送的。因着后宫妃嫔众多,长春宫里送香的婢女忙不过来,所以路上遇见了,才转交给了她来送。
盛妃与淑贵妃不和已久,和淑贵妃暗里较劲儿。这回淑贵妃让妃嫔辛苦,她便来抚慰,扮了一手好人。不过,厉鸿澈虽知道她们二人不和,倒也没有细想。
“把香点上吧。”他确实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