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焘以尔妆伤势重为由,坚持叫她留在皇帐之中,由他亲自照顾。
尔妆再三推却,却奈何不得铁下心来的皇帝。
这日,拓跋焘召集各营将军齐聚他的皇帐,商量不日后对柔然的围剿大计。
崔浩自然也在这些将军之列,他已经几天没有看到她,只知道她脱离了危险,正在休养。
重重的屏风和纱帐,将内室隔开,尔妆靠在床榻上,试图去听帐中拓跋焘和几位将军的谈话,却听的并不真切。
时而,崔浩的声音响起,她还是能准确辨的出。
毕竟他曾在她耳边低语过太多情话,音色的低沉和温柔,是她不会忘记的。
初遇那天,她违抗父命,从家中逃婚出来。溪边驻足的间隙,就那么不期然地与他四目相撞。
彼时她十六岁,他二十一岁。
他骑马蹚水而来,月白色的衣带翻飞,看得她目瞪口呆。
他递给她一方帕子,“跑了一路很累吧。”
原来他一直在看她,从她跑进他视野的那刻起,就在看她边抹泪水边擦汗的窘态。
她没有去接他的手帕,被人察觉了她的无助,她有些微怒。
他却依旧不温不火,“姑娘想去哪里?不如骑在下的马。”这一句话,他竟然十分贴心地换成了柔然语。
尔妆终于吃惊地望向他,汉人长相汉人装扮的男子,却能说如此纯正流利的柔然语。
那一天,她最终还是骑上了他的马。
那一天,一直是他在她耳边说着话,她愈听愈加沉醉。
尔妆收回了发呆的目光,她竟然又开始去回想这些。她亲手毁掉过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看着那些他们相爱过的证据灰飞烟灭,她立下毒誓此生都不会原谅他。
一时喉中干渴,她掀开了锦被,下了床榻。
走到茶案边,她伸手去倒温茶,却在拎起茶壶的一刻牵动了筋脉,右肩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忍不住疼痛,松开了茶壶,茶壶在摔到案台上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险些碎开。
这一声,惊到了皇帐中的其他人,帐外的侍卫甚至紧张地刷刷拔出了剑。
一些将军并不知道帐内还有一个女人,此刻也都警觉起来,在拓跋焘那日遭遇惊险之后,他们十分担心刺客的偷袭。
拓跋焘忙安抚这些人的情绪,道,“爱卿们莫急。是朕的女人。”
崔浩愣了一下,他反复琢磨着拓跋焘的话,整颗心都悬空了起来。
拓跋焘有些担忧,便先叫各位将军候在原地,自己则拐进了内室去看看她的情况。
尔妆单手撑在案台上,咬着的嘴唇泛着白光,拓跋焘不禁一阵心疼。
“谁许你下了床?!”他的语气里满是急躁,却并无责怪。
这一声声音稍大,崔浩真真切切听在了耳里,更听出了拓跋焘的关切和牵挂。
尔妆见拓跋焘似乎生了气,正想着作揖赔罪,却被拓跋焘不由分说地搂住。
“快传个太医进来!”明明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拓跋焘却将她抱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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