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辞出来,京榕一直把我送上街道,突然问道,你有女朋友吗?
我说,没有。♀+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我一无所有,谁会喜欢啊。
京榕说,阿青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可以和她谈呀。
我笑笑。
那时候,我心中只有媚娘,只爱着媚娘。阿青是媚娘的小妹妹,也是我的小妹妹。
我不忍心再看到京榕无奈地坐在宾馆旅社里让嫖客像在牲口市场里挑选牲口一样地挑选她,那晚在那家小旅舍里亲眼目睹她被驼背蹂躏的情景,给我留下了永远地痛,我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心痛欲裂;我也再不想看到她蹲在地上面前摆放着少得可怜的小商品等着路人来购买,还要提防城管突如其来的袭击和抢夺,事实上就是没有任何干扰地做这种生意,她一天也赚不到几个钱,也许都不够吃饭和房租。我要为她找工作。
我觉得自己为这个报社出了很大的力,报社几乎每个引起轰动的稿件都是出自我的手,我要去找老总,让她安排京榕在发行部工作,每天凌晨把报纸分发到订户的报箱里,这个简单的工作京榕完全可以胜任。
报社老总的办公室在最顶层,除非开全体人员大会,否则就见不到他,我来后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我刚刚到福州时,他在一家火锅店里请我吃饭,那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可他还是西装革履,领带一丝不苟。还有一次是在报社的年终表彰会上,他把年终奖发到我手中时,和我握手,他的手绵厚无力。他隐居在高高的楼顶,我们不知道他平时都干什么,只听到许多关于他的传言,人们把他叫做“三别老总”,说他开别克,住别墅,睡别人老婆。我不知道那些传言是否真实,但我心中对他一直很尊敬。
我走进电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直抵顶层。一个长相异常漂亮但又没有任何特点面无表情的女子将我带进了办公室,据说,那时他的秘书。
他坐在一张宽大的老板桌后,臃肿的身体深深地陷进皮沙发中,听完了我地请求,然后抬起一张酒色财气的说,你去找一下邵芳钟主任。
我走出他的办公室,心中充满了失望和落寞。我知道那个名叫邵芳钟的人事部主任是个什么样的玩意。不仅仅是我,全报社的人都知道。这个有着一个女人名字的男子是十足的色狼。他依靠着手中的权利为所欲为,常常以报社要精简人员为借口而要挟那些漂亮的女记者,然后逼迫她们和他上床。他在外边拥有着众多的情人,那些情人分别在饭店里做招待门迎或者在宾馆里做服务员,他把她们招聘进报社,让她们从事着广告统计等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点钞票的舒心工作。关于他的种种恶行,已经成为了报社公开的秘密。
可是,我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向邵芳钟介绍了京榕的情况。他嘎嘎嘎地笑了,笑声刺耳,像被追赶的鸭子的叫声。然后,他一脸正气地说,报社不是妓院,同志,报社是文明场所,怎么能收留妓女?
看着那张丑陋的浮肿的脸,我真想冲上去左右开弓打两个响亮的耳光。但是我忍住了,我还得在报社上班。我只能恨恨地转身走出,狠狠地带上门。
我清楚地知道了一个普通记者在一家报社的地位,即使你在外界再有影响力,即使你连连获奖,但是,只要你不是报社中层或者报社领导,回到报社,你就什么也不是,你还是一个为报社出卖苦力的民工,你的生活还是没有任何保障,你还是不能对报社提任何要求。
那些天里,我一边拼命地干着工作,一边心中充满了怨气。不采访不写稿,月底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我就无法在这座城市生存。我干得很不痛快。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头被套进车辕中的老牛,尽管极不情愿拉车,可是为了少挨皮鞭,为了夜晚的草料,我还得一步步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