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生产队的消息,是从外地到我们这里来买驴的人嘴中传出来的,从一九七八年就传了,他们说:“他们那里生产队散了,地都分了,有的家分了驴,有的家没分着驴。”种地的人没有毛驴哪儿成啊,没有驴的主儿就想买头驴,可这驴到哪儿去买呢?散了生产队的“地儿”都一样缺驴,只有到没散生产队的“地儿”去买驴,哪儿没散生产队呢?只有北京市了。
虽然实现四个现代化的这个口号早就妇孺皆知了,但是直到一九八零年,挨着现代化边的,也就是每个生产队多了台手扶拖拉机,虽然如此,北京市似乎比外地还是先进了一个世纪,北京市生产队的毛驴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大多闲置不用了,闲置不用的毛驴圈在一个大圈里,驴们也是饱暖生闲事,“草驴”下“草驴”三年五头驴,驴越来越多,可是个头儿越来越小,原因为何,因为驴儿子配了驴妈,驴妈下了驴闺女,这个驴爸爸又给驴闺女配,周而复始,近亲交配,后代是越来越退化,我真为它们担心,长此以往,到最后生出来的驴还不像耗子一般大了。
可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必要“杞人忧天”,从一九七八年后,到我们这买驴的人前脚刚走,那后脚跟着又来了,由于我们这里耕种土地或者是用手扶拖拉机或者是用拉大车的骡马,运输也是用它们,毛驴用得很少,而驴多了又缺少驴圈,早讨厌毛驴了,看到有买驴的来了就高高兴兴的把它们仨饽饽俩枣儿打发了。先来的人,挑个头大的,挑牙口好的,后来的人挑赖一点的,再后来的人,挑再赖一点的,到了最后,剩下的那个刚下了驴儿子的那个弱不禁风的驴妈......
我们这儿的人都不信生产队会散、集体经济会解体,因为这里必竟是天子脚下,“资产阶级资本主义的思想清除的彻底!”,有的干部在会上表态:“要坚持社会主义这个阵地千秋万代不动摇!”
到了一九八一年,全国的形势和十年前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批判包产到户而变成颂扬包产到户了,有的地方早已分田单干了,坚持集体经济的已不是先进而变成了后进,领导们再也扛不住了,人家单干!咱不单干!偿试一下联产承包吧。
大块地分成了一条一条的,地归个人种,收也归个人收,可是收获的粮食,还要收到生产队的场院里,按照收获粮食的多少给报酬,按照每人的定量分给粮食。
联产承包实行了两年,到一九八二年,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指导下的联产承包也跟不上形势了,最先进的是解散生产队,分田单干,原来那最坚决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人也坚持不住了,到了一九八二年底,在中国实行了二十六年(从一九五六年初级社至一九八二年的人民公社生产队)的集体经济组织“生产队”解散了,地分了,牲畜分了,手扶拖拉机分了,家具分了。
队里的大块头的东西,拖来机、大车、大骡子、大马都被原来开拖拉机的司机,赶大车的把式弄走了,驴圈里圈的毛驴早卖的快光了。队长带着社员到生产队的库房分家具。散生产队后我不想再搞农业,生产队的破烂家具我一件也瞅不上,而别人拿了东西也没给钱只是记了账。那天我和媳妇和我的二小子一块儿在生产队的库房里分东西,我们的二小子一九八零年生人,他刚刚两岁,他看着别人没给钱就往家拿东西眼热着急,他跟他妈妈吵闹,也要妈妈往家拿东西,不拿东西孩子不依不饶。妈妈拧不过孩子,和我商量要点儿什么东西?我看到库房有个手推车的车轱辘,我说要这个吧,回去做个手推车,我们家的胡同子深,推点儿土推点儿粪是用得着的。于是就要了个手推车车轱辘,为了应付孩子又要了库房外边两骨截子弯了瘸棒的木头,我说:“这两根木头有用,回去搭个棚子是用得着的。”这才把孩子糊弄过去了。
我回想起了过去,我们这里是一九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