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后,***倒台了,逐事控制得不那么紧了,百姓私下里可以买卖了。家里通过亲戚,从延庆买了五百多斤东北小黄棒子,又买了六百斤“奖励”粮票,用“奖励”粮票又买了五百斤东北小黄棒子,从此,家里才不再......了。
说起粮票,五六十岁的人都知道,提起“奖励”粮票,恐怕只有五、六十岁的农民才知道了。
要弄明白“奖励”粮票,必须得先弄明白粮票,粮票是统购统销的产物,一九五三年,全国实行了统购统销,农村生产的粮、油、棉、麻、猪、羊等等农产品统一由国家收购,收购上来的东西按照规定再销售给个人,每个人国家发给了各种票证,凭票证购买属于自己的那份东西,买粮有粮票,买米有米票,买面有面票,买肉有肉票,买油有油票,买布有布票……而现在市场上撑破了街的花生、瓜子,在哪时,也只能到春节一人给二两。
国家,发粮票、米票、面票、肉票是给非农业户的,农民户是种什么吃什么,要吃肉得养猪,猪养大了卖给国家,供销社给五斤肉票,可以到供销社买五斤猪肉。
卖一个猪除了给五斤肉票,还给一些“奖励”粮票,这些奖励粮票跟非农业户发的粮票不同,非农业户发的粮票可到本省市任意粮店买粮食,任意商店买糕点,任意饭店去充饥,可是奖励粮票就不一样了,它只能到本地区的粮店买猪饲料,那阵儿供给的猪饲料是东北产的小黄棒子。
由于东北生长期短,这些小黄棒子,子粒小、瘪,而且口粘,虽然如此,但是买回来的小黄棒子,我们这里的农民很少舍得去喂猪,给猪吃的是夏天拔回来的青草,冬天、春天没有青草,把夏天拔回来的青草晾干了,用粉碎机粉碎了,给猪吃这些粉碎了的草面子。
人们给猪吃了青草、草面子,省下小黄棒子自己吃。
哪阵儿,在我们生产队北边一个荒子里垒着一个大猪圈。那是县供销社垒的,是我们公社的收猪点儿。每个月,县供销社定时都要到这里收猪。每到收猪这天,周围五里乡村的社员,用小麻绳捆着自家猪的后腿,用小棍敲打着猪的屁股,都到这里来聚齐儿,从四面八方聚来的猪,一个个拖着鼓鼓的大肚子慢腾腾的走着,它们走得很慢。
每天它们都饥肠辘辘,不知为何,今天主人们给它们改善了伙食,喂的食又稠又糨,开始的时候,食里还搁些草面子,到后来它们吃不下去了,主人把草面子撤了,猪槽子里放上了一水儿的棒子面,它们又强着吃了一些,直到它们实在吃不动了,可槽子里还有好多食哪!每天它们吃饱了东西就睡觉去了,可今天,主人却不让它们睡觉,栓着它们的腿让它们赶路了,它们一个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有的甚至嘴里吐着白沫。
主人们好容易把它们赶到了目的地,一个个把它们放倒,四条腿前后交叉用很细的小麻绳捆起来,这时猪的主人们会涎着脸,举着烟,陪着好话,企求那个收猪的范师傅去给自己的猪作“等级”过份量。
收猪的范师傅解放前就干这一行,很有经验,他摸摸猪的脊梁骨说:“这个猪做五级,刨十斤份量。”收猪的人又被请到了下一个猪的跟前,收猪的人又摸摸猪的脊梁骨言道:“四级!刨十二斤!”待等到摸第三个猪的脊梁骨时言道:“等外!刨十五斤!”那猪的主人听说等外,还要刨十五斤份量,惊愕道:“怎么!作等外了?还刨这么多份量?”
收猪的直起了腰板对着猪的主人道:“您说实话,您这个猪,您在家喂了多少食吧?我刨您十五斤份量多吗?您摸摸您这个猪的脊梁骨,硬梆梆的!哪有肉啊?您这猪,整天价在家喂草面子,哪儿长得了肉啊!我告诉您,这猪一开膛,肚子(胃)里扎满了草面子刺儿,讲究的人这样的肉都不吃!您要不想卖,您干脆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