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知青走了,不久,队里又来了两个男知青,一个叫孟庆国,一个叫张立生,这两个男知青,可不像上次来的那两个无果而终的男知青那样长得漂亮帅阔。孟庆国,大脑袋,短身腰,活像个地滚子,张立生长得虽高一些,但是脑袋和身子不在一条直线上,脑袋往右前方探着,腰虽然不算罗锅,但是个水蛇腰。
虽然如此,但每月六斤多的大米,六斤多的白面,和三十多斤粮票里剩下的棒子面,及一斤肉,半斤油,二两麻酱,让他们发育得很好。油光的面皮,漆黑油亮的头发,和我们菜青色的脸蛋,干草一样的毛发,行成了鲜明的反差。让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站在他们面前,觉得异常猥琐。
那些年,天气总是旱,而不旱,地里也不打粮食,看着地里不打粮食,真着急,可是急也没有用,只能旁边干着急,丝毫插不上手。
农民是种什么,吃什么,队里有一块菜地,那块菜地有五、六亩,不出“数九”种上山药(土豆),过了麦秋,就可以刨山药,山药可以当粮食吃,麦秋和山药秋是大家企盼的,因为分了山药和麦子,就可以吃几天饱饭了。
每年山药刨完了,耕了地,就是连雨天了,瓢泼大雨浇在耕过了的山药地上,浇出了一些手指肚大小的山药豆豆,吸引着人们去地里捡拾,从地里走一圈,运气好的,可一家子人熬一顿山药吃不完的。
山药刨过不久,地闲没有几天,就可以种萝卜白菜了,头伏萝卜二伏菜,农民讲实惠,萝卜白菜,是最实惠的菜。哪年白菜丰收,连好菜带赖菜,家里共分了一小马车,足有两千多斤。分了白菜后,只熬了些日子没有心儿的破白菜吃,以后,每顿饭就是蒸白薯就咸菜了,真熬苦的慌。一次吃饭,又是蒸白薯就咸菜,我看了很生气,埋怨道:“分了那么多白菜,为什么不熬点白菜呀?”
妈妈说:“没有盐!”我满腔的怨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可是,第二天的饭桌上,除了蒸白薯和咸菜,还是添了熬白菜,我说:“这回有盐啦?”妈妈说:“舀了咸菜缸里的咸菜汤熬的白菜。”用咸菜汤熬的白菜,当然比正讲油盐熬的白菜味道要差多了!一股咸菜汤子味。可这总比吃单调的蒸白薯就咸菜强多了。
过年了,队里宰了一个改劁子老母猪,家里分了五斤肉,母亲切下一块三十晚上吃了,又切了一块初一包了一顿饺子,从此,年里也就再没有吃肉了。眨眼到了五月端午,妈妈除了用黄米包了粽子,还炒了两个菜,菜里居然还有肉。我欣喜又惊奇,问妈妈肉是从那里来的,妈妈说:“这还是过年我留下的哪!”我惊异,问道:“您把它放哪儿了?居然收得这么好?没有坏!”
妈妈说:过年时,“这块肉煮出来,搁在碗里,在上面撒了一层盐,腌上了,就把它放在了咸菜缸里压咸菜的大石头上,整天咸菜缸里的咸汤子味儿薰着它,这不就到现在啦!”
这块肉拳头大,是块红肉,改劁子老母猪,本来就没有什么白肉,而那少得可怜的白肉,又早让妈妈在过年的时候剌下来炒菜焌锅了。
自从过年,就再也没看到肉过,五月端午,我又看到了肉,我欣喜的搛起了一小块儿,放到嘴里,给我的感触与愿望相反,像木楂子一样。我问妈妈为什么把这肉放这么长时间?妈妈说:“你们把肉吃了,不管不顾了,可家里来人了怎么办哪?端午了,人家有肉吃,咱家没肉吃,我心里怎么受啊!”
眨眼到了中秋节,院里摘了些菜豆角儿,摘了几个茄子,熬了两样菜,蒸了一锅馒头,算过了中秋节。转眼入冬,天寒地冻了。早晨起来,生产队打钟,社员上工,大家三三两两从家里出来聚集在钟下,等待队长派活。畜牧队长,手里提啦着一个十多斤的死小猪子,从西边猪场那个方向走来,走到大家面前,把死小猪子扔在地上,言道:“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