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是马路东农场的,刚刚有十八九岁,不知他说了什么错话,做了什么错事,这些日子,他整日在愁苦中煎熬,他实在熬不下去了,触电自杀了,他在临死前穿上了母亲给他买的天蓝色的新球裤,红紫色的新绒衣。农场的人发现他死了,用手扶拖拉机把他拉到了马路西边荒地里,两个人一头儿拽腿一头儿抄膀子,喊了个一、二、三、把他扔到树坑里,在他身上草草的扔了几锄土,了事儿了。
树坑本没有那么大,人身体是弯着扔进坑里的,肚子哪儿已经埋严了土,可是脚和脸几乎是露着的,妇女憋足了的尿刺在了死人的脸上,刺掉了覆着在上面“无几”的砂土,死人的脸立刻露出来了,一张残白的脸猛然暴露在三个妇女面前,怎让他们不害怕呢?
三个妇女失魂落魂的跑回了他们干活的地方,在地头歇歇的人看着她们三人的神态,言道:“怎么回事啊?这么变异变色的?”
“死人!那面地里有死人!”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谁能把死人弄这么老远来,再说,有死人人家也会把他埋了,还能让你们看见?”
那三个妇女争辨道:“真的有死人,死人扔在树坑里。”
这个说:“我看到了头。”那个说:“我看到了脚。”剩下的那个说:“我还看到了穿的兰球裤和穿的一身紫绒衣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干活人中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听了这些妇女绘声绘色的瞎吵吵,悄没声的来到了妇女们所说有死人的地方,巡视了一遭,回来告诉大家:“这几个妇女没说瞎话,确实那面有个死人。”
中午收工了,大家都匆匆忙忙往家走,唯有那个看过死人的老头儿跟别人说:“你们先走吧,家里的的猪没吃的了,我给猪拔把草。”
他落在了后面……
老头儿是老来得子,有个儿子刚刚十八岁,从小娇生惯养,真是顶在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儿子长了一副潇洒的身子板,晾粉坨子似的白肉,如果再穿一身好看的衣服,那真可算得上是百里挑一的俊小伙儿,小伙儿想穿好衣服,老头儿也想给儿子买好衣服,但可惜啊,家庭条件不许可,儿子成天跟老头儿闹气,老头儿哪,也成天价窝火,怎么才能给儿子弄身好衣服呢?
机会终于来了……
没过几天,大家看老头儿的儿子穿了一身紫绒裤绒袄出来,又过几天,又看到老头儿儿子穿了一身兰色的球裤球袄和黄解放鞋出来了。
没听说他家发什么财啊?怎么他儿子就能买上这么“昂贵”的衣服呢?大家憋不住去问他儿子:“你爸发什么财了?给你买了这么多的好衣服?”
“嗯,我爸能发什么财?衣服是我爸爸捡来的。”
他爸爸捡来的?上哪儿捡去啊?哪儿有那么好捡的哪?人们想起了那个死人穿的衣服,他穿的衣服跟那个死人穿的衣服怎么那么像呢?他穿的鞋子跟那个死人穿的鞋子怎么那么像呢?
那块儿谷子地,苗儿还没有薅完,人们又到那块儿地去干活了,那三个妇女本不想到那个有死人的荒地去尿尿了,但是她们三个为了考证一下老头儿是不是剥了死人的衣服,她们仨结伴儿又到了那块儿荒地,那个树坑很好找,远远看见树坑上盘旋着很大很大的绿脑袋大苍蝇,三个人仗着胆子到那儿一看,死人原来身上的衣服不见了,只剩下了一个裤叉,死人的嘴吧里有一些白白的东西在蠕动,那是哪些大绿头苍蝇刚下的蚱(幼虫)。
老头儿的儿子已经隐隐约约听说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是老爸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他听到了别人对老爸的指责,他一度太怨恨老爸了,他想把穿在自己身上的死人衣服扒掉烧了,但当他要把衣服脱掉的刹那间他又钻进了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照个没完没了,他真舍不得脱掉,这身衣服穿